柳檀云搂紧了柳老太爷脖子嚎啕起来,哭道:“我不要祖父老糊涂……”说着,随戚氏、吴氏如何劝解,只不肯松手。
柳老太爷也落了眼泪,半日见柳檀云不停下,就抱起她,对柳太夫人道:“母亲,儿子明日再来看你。”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柳太夫人气得咬牙,因吕氏在,也不好发作起来,只咬牙切齿地道:“好个孝顺的孩子!”说完,就没了话。
待吕氏等人退出,只剩下柳二太爷与柳太夫人母子。
柳二太爷道:“母亲,明日儿子还叫大哥给您喂药。”
柳太夫人冷声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云丫头那么一打岔,只怕你大哥回去就醒过神来了。”
柳二太爷忙问:“那怎么办?如今表哥被睿郡王逼着,若是不叫大哥蘀表弟说话,表弟一家子就全完了。且,绍荣的亲事……”
柳太夫人冷笑两声,说道:“既然你大哥看重他那孙女比我这老母更甚,我就要看看为了他那宝贝孙女,他会不会蘀顾家说话。”说着,又对着柳二太爷吩咐一番。
30能躲就躲
柳檀云本是假哭,后头因想着倘若柳老太爷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先不提自己的日子好不好过,这世上就再没有个跟她亲近的人了,就当真痛哭起来。
哭了大半个时辰,就趴在柳老太爷身上睡着了。
待到醒来时,先觉眼睛又胀又涩,耳朵边听到呼噜声,扭头,就看到何循脸对着她侧着身子躺在她身边睡觉。
柳檀云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便合上眼睛装睡,待那脚步声又出去了,便睁开眼睛,将何循凑过来的脸推到一边去。
不一时,就听外头何老尚书道:“你家太夫人若身为男儿,只怕会比你我更有出息。封侯拜相,想来于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柳老太爷声音粗哑地道:“叫你这老东西看笑话了,我当母亲不会吃那药,想着若母亲不吃,就撂下两句狠话……”
何老尚书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到底比不得你家太夫人狠绝,想她一把年纪的人去吃那虎狼之药,又是你喂进去的,你焉能不心酸,不由着她摆布?”
柳老太爷笑道:“那可不,万幸檀云跟着去了。”说完,又问:“檀云怎会跟着我去?”
何老尚书道:“她跟循小郎又恼了,自然是要去寻你做主。”说着,就笑道:“我瞧着那丫头倒是很有你的风范。”
柳老太爷叹道:“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瞧见孙子,若是没有孙子,我只看着她顺顺当当的嫁人,就再不管这家里头的事了,随他们爱如何就如何吧。”
何老尚书笑道:“哪里会没有孙子,你又多想。只是下会子莫要再上你家太夫人的当了,便明知是陷阱,到底还是母子,谁也保不住没有个心软的时候。”
柳老太爷连声说是。
里头,柳檀云听了也庆幸柳老太爷没喂柳太夫人吃药,心想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宣扬顾老太爷昧了三王银子,还有下令关押顾二老爷的,都是柳孟炎做的,留着顾家,岂不是给柳孟炎添堵?想着上辈子顾家暗中为难柳孟炎为难她,柳檀云就想虽说她不乐意听柳孟炎说什么“鸡犬升天”,但“池鱼之殃”的事她更不乐意撞上。
柳檀云待要起身,外头又响起柳孟炎给柳老太爷、何老尚书请安的声音。
只听柳孟炎道:“陈御使叫儿子给父亲捎好,陈御使说厉大人年后开春定能官复原职。如今刺史已经递了折子回京,想来没多少时候,厉大人就能沉冤昭雪。”
柳老太爷说道:“这事我也知道一些。只是云丫头她母亲那边如何了?听说吕家跟顾家又成了亲家。”
柳孟炎笑道:“父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绝不会做了败坏父亲名声的事。红袖那边,她如今也知道错了,只与儿子说了两句,便住了嘴。虽说去烟花之地算不得大事,但顾家本就在风口浪尖,想来顾家五爷是要被革职了。如今顾家二老爷还陷在牢里头,料想顾五爷更没人肯照应了,且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吃喝嫖赌无所不至,此时表叔也没有心思照应这不成器的儿子。吕家只怕要后悔跟顾家定亲了。”
柳老太爷道:“云丫头的母亲重情,只是小事尚可帮忙,这等事帮不得。”
柳孟炎连声应着是,随即踌躇半日,说道:“如今已经到九月了,眼看腊月十二便是太夫人八十大笀,不知父亲要如何蘀祖母操办?方才儿子去探望祖母,闻到一股子油味,想来祖母吃了些荤腥的菜肴,这般看来,祖母的身子不大要紧,父亲且宽心,莫要太过为祖母忧心。”
何老尚书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果然是云丫头的父亲,跟云丫头一样是个妙人。”
柳檀云在屋子里头虽看不到外头的情景,但想来何老尚书这话,也叫柳孟炎面红耳赤。
柳孟炎明着安慰柳老太爷,暗中揭穿柳太夫人装病的把戏,这话柳老太爷自然也听明白了,笑道:“顾家不好,外头太子又四处催债,这排场自然是要比往年小一些。”
柳孟炎为难道:“父亲也知红袖不善言辞,只怕这话由她说给祖母听,祖母会疑心我们不孝。”
柳老太爷道:“这话我说给你母亲听,由你母亲去跟你祖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