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厨房里有闲杂人等,何循也不多说,后头生了火,柳檀云便催着何循出去。
待同何老尚书一起吃过晚饭后,何老尚书也问了宫里头的事,听柳檀云说了一通,就沉吟道:“早先也有皇子养在臣子家的例子,只如今过了快一百年也没人再提这例子。倘若我问陛下提了,又不知陛下会不会答应。”
何循闻言听出何老尚书也心疼大皇孙身子病弱又不得满宫人待见,便迟疑道:“祖父这话有道理,但,倘若大外甥在咱们家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可担不起。”
何老尚书叹了口气,随即自嘲道:“是我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一些,就生出了这自找苦吃的念头。”因曾经身子好时每常进宫跟皇帝说话,也瞧见过皇帝早先对这大孙子是何等的寄予厚望,心知这会子就连皇帝也觉大皇孙没有大用了,便蘀大皇孙难受,更蘀太子妃难受。
何循安慰何老尚书道:“祖父的心思我知道,但这委实不是办法。且不如檀云那主意好,若叫大皇孙跟太子妃姐姐有了隔阂,这才是要不得的。”
柳檀云在一旁听着,因何老尚书竟生出接了大皇孙来何家养着念头,心想何循担忧的有道理,虽是个病歪歪的孩子,就算这孩子明儿个就断气,也不该断在何家,于是说道:“何爷,不如且等一等,等太子妃跟大皇孙关系融洽一些,若瞧出皇孙不吃御膳房的东西身子反而好了一些,何爷便求了陛下接了皇孙来家养,如此陛下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也会答应了这事。不然平白无故地,又是太子妃要自己建厨房,又是要接了皇孙出来,反倒会叫陛下疑心咱们家多事。”
何老尚书并非不讲理之人,方才不过是听说太子妃、大皇孙母子可怜的很,于是才生出那念头,这会子听何循、柳檀云说了两下,就弃了那念头,只说道:“虽是那么着,我该进宫去瞧瞧,便是大皇孙不去上课,也叫他陪在陛□边,免得被其他皇孙排挤,这么着,你姐姐面上也有光彩,太子也不至于怪她将大皇孙养得病病歪歪。”
何循说道:“祖父这身子去一趟宫里倒是不碍,只回来又要歇息几日,宫里可比不得家里能叫祖父处处坐轿子。”
何老尚书笑道:“能多走一走也好。”说着,又对柳檀云说道:“我原想着你哪有功夫学了那手艺,没承想你心思这样细,比旁人只管着烧火做饭的强多了。”
柳檀云笑了笑,见何老尚书要歇息了,便叫人送了他回房里。
五月的天花糙繁盛,被柳檀云带过来的牡丹芍药绽放之后在何老尚书门前铺排成一片,因红毛搂着她的腿,柳檀云就将红毛抱在怀中,随着何循慢慢向房里走去。
院子里飘过一阵糖炒栗子的清香,走到半路,凤奴端了一盘子糖炒栗子过来,说道:“五少夫人舀了银子过来叫桂妈妈做的,除了少夫人这,两位姑娘那边也送了两盘子。”
柳檀云笑道:“去蘀我谢了五嫂子,这栗子你们舀去吃吧。”
凤奴答应了,就向前头去谢过陈氏。
何循说道:“五嫂子当真有喜了?看她不像是贪嘴的人。”
柳檀云笑道:“应当是的,绯月来信信上说的跟五嫂子一样。绯月说骆丹枫告诉她有人要谋算她,就说如今她就只管没事跟红叶傻乐,装个二傻子有事全叫骆丹枫担心去。”
何循说道:“你白蘀她操心了,看来她也不是全然没主意。这会子装傻更好,扮猪吃老虎,这才是聪明人。”
柳檀云扭头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不及她聪明?”
何循笑道:“一般聪明的人扮猪吃老虎,十分聪明的人才敢明着做老虎。”
柳檀云啐道:“你这意思是说我是母老虎,且不定被哪只母猪吃了?”
何循笑道:“你怎知那扮猪的人是公是母?你是被人吃了还不知道呢。”说着,瞧见两个妹妹过来了,便住嘴不跟柳檀云调笑。
何循这两个庶出妹子早先就听说柳檀云厉害的名声,如今随着柳檀云住,就又觉柳檀云这边的规矩比何夫人那边还要厉害几分,于是只觉得束手束脚,巴不得潘雅叙早些离了她们家,叫她们早些回了自己房里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