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檀云笑道:“的确是青出于蓝,你老子当初是被众人逼着去考的,如今你逼着你老子叫你去考。只是这会子说给我听做什么?不怕我拿了这话跟征大哥说,叫他依旧拦着不许你去考。”
何慕殷勤地拿了核桃在手里捏着,笑道:“婶子这般有耐心,一直诱着我将心里的话说出来,那想来婶子也能劝着父亲放过我,高高兴兴地叫父亲许了我去考试。曾祖父、祖父那边,婶子也替我这拦着,侄子这厢谢过婶子了。”
柳檀云啐道:“谁诱着你说话,还不是你自己个话里话外总往你父亲身上扯。原来心里竟盘算着要用我呢,依我说,你就依着你父亲,趁着年轻风流一回。”说着,对何慕招了招手,见何慕凑过来,就开口道:“你若觉得自己有能耐,就去拜了唐尚书为师,能得了他的认可,如此你不中状元,也是文采出众的人物;你若觉得自己够潇洒,他家有个第一美人,你将那第一美人的心偷了,然后两家门当户对的成就了好事,这才算是一桩风流韵事。”
何慕伸手抓到脖子,笑道:“婶子怎知道唐尚书家有个第一美人?我可没听说过这事。”
柳檀云笑道:“京里是永远传不出这话的,但就我看来,那唐姑娘就是第一美人,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美。怎地,你不似早先那般自信自己的文采了?抑或者,没了姨奶奶,就怕旁的女人看不上你?”
何慕笑道:“婶子少用激将法,婶子只管跟我说到底为什么叫我去拜了唐尚书为师?我们两家可素来是没什么来往的。”
柳檀云摇头笑道:“你到底还年轻,就凭你这道行,也敢自吹自擂地说自己青出于蓝?若是你父亲听了我的话,绝不会问我为什么。”
何慕微微斜着眼睛瞧着柳檀云,因柳檀云这般说,就干笑两声,笑道:“婶子说话有道理的很,难怪祖父也听你的。”说着,将核桃仁递上去,又矮着身子,笑道:“我原当只有父亲那老不正经的教唆我勾引人家姑娘,没成想,婶子也……”见柳檀云斜睨向他,就不敢再言语。
柳檀云说道:“有那本事先进了唐家门再说,不然,你以后别提那青出于蓝的话惹人笑话,也别怪婶子我看不起你。”说着话,就又跟跟苗儿两个砸了核桃吃。
何慕也不敢走远,到何大少夫人屋子里头瞧了瞧,也不好问何大少夫人肚子如何,就又折了出来,跟柳檀云一起砸核桃吃。
何慕跟柳檀云说了几句话,见柳檀云不比他大多少,却是内宅外院的事无所不知,于是又兴致盎然地跟柳檀云说起早年柳檀云砸了何大夫人屋子后的事。
中午,因何夫人等人忙着料理潘姨奶奶的事,柳檀云依旧守在何大少夫人这边,瞧着何大少夫人身子没事,不过是有意装病叫何慕心里惭愧罢了,于是放了心,饭后听说何二少夫人叫人准备车马要将潘姨奶奶送出了京,就松了口气,心想若是何慕跑出去胡闹纠缠,就不是这般好了结的了。
因不住地有丫头去何夫人那边来学潘姨奶奶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于是柳檀云又笑话了何慕几回,后头瞧着将话说开前,何慕还作势怜香惜玉地要去替潘姨奶奶说话,这会子,何慕也不装了,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似是全然不将潘姨奶奶当一回事。
苗儿笑道:“早先小少爷说姨奶奶可怜,被姨奶奶栽赃的时候,奴婢还替他不值,如今见小少爷也不过是惺惺作态,利用姨奶奶气大少爷,奴婢这心里又替姨奶奶不值。”
柳檀云笑道:“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是物以类聚,一个要借此逼着何家给她寻个好人家,一个要借此逼着他老子让他入仕。”说完,又庆幸何慕早将话说明白,没再装出一副对潘姨奶奶怜惜的模样。
因柳檀云要看戏,于是一下午,柳檀云就领着苗儿、凤奴几个砸核桃。
何大少夫人未免何慕这事怪到她头上,就在房里躲了一下午,虽外头聒噪了一些,砸核桃的声音此起彼伏,也不敢吭声。
黄昏之时,听说何征、何循护着何老尚书回来了,柳檀云不由地伸了伸脖子兴味盎然地等着看。
何慕说道:“婶子跟我父亲有仇吗?怎这样高兴?”
柳檀云说道:“别胡说八道,我跟征大哥哪里有仇。”听何循提起洞房那晚的事,就觉自家的好戏被何征看多了,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看何征的笑话,怎能放过这时机。
没一会子,何循因听说柳檀云在,便跟何征一同过来了。
进来后,柳檀云起身便对何征说道:“大哥,我撞见慕儿跟他姨奶奶在我院子里说话。”
何征才进门,只听人说何大少夫人身上不自在,并未听说旁的,此时听柳檀云这般说,便看向何慕,笑道:“好小子,有胆量,竟瞧上你姨奶奶了。”
何慕听不出何征这话里生他的气没有,忙道:“父亲……婶子教唆我勾引唐尚书家的第一美人。”
何征闻言,看了柳檀云一眼,说道:“你也看上了唐尚书?”
何循笑道:“那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慕儿,你婶子既然发话了,你若勾引不来第一美人,就做和尚去吧。”说着,又笑嘻嘻地问柳檀云何慕跟潘姨奶奶的事。
何慕眯了眯眼,心想难不成自己比起何征当真差了那么多,柳檀云提一句,何征、何循就都明白她的意思?因见何征去看何大少夫人,就赶紧跟着过去。
何循见柳檀云拿了核桃仁给他,就笑道:“慕儿当真跟他姨奶奶好上了?”
苗儿笑道:“循少爷快别这样说,夫人吩咐过,谁都不许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