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你不想装了?”刘之涣几乎咬碎了后槽牙,指甲刺破了掌心,点点殷红的血顺着手心滴落在地上。
“喂喂,就算是奴隶也有退休的那一天吧。”方正笑着摸了摸下巴,“我已经为祖国做了那么多贡献,把你们的‘赫墨拉’弄回去也算是另一件大功了,这就够资格退回后方了,”他笑得更灿烂了,“啊,说起来,我能成功得感谢艇长信任呢。”
刘之涣一瞬间面色雪白,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几乎支持不住,全靠着候春榭撑着自己。
方正的奇怪之处,他不是没有察觉。或者说察觉了,却依旧选择视而不见。那对于周围人不冷不淡的态度,仿佛生怕与谁扯上什么关系,他只当他天生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方正上了艇之后却一反常态,自告奋勇地揽过了管理人员的工作,甚至连艇员用药也要掺一脚。
他觉得不同寻常,却也没有阻止,还暗自里为方正高兴,觉得这尊冰雕似的人物终于开始愿意接触人群了。
谁知啊,却是只捂不热的白眼狼!
刘之涣怒火攻心,觉得喉头一热,偏头竟然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他只觉得满心的悲凉无处抒发,因为他,自己的父亲凄惨死去。因为他,他对着自己的下属痛下杀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被方正蒙蔽了双眼。
刘之涣借着候春榭的力,踉跄着站起身来。他嘴角还带着血沫:“好,我就问最后一句,从前,你救我的那次,是不是也是假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又要冒着生命危险,瞎了眼睛也要一脚深一脚浅地将我背回去。
为什么?
这一次,方正沉默了。他被地上的那抹红刺痛了眼睛,只能微微地偏过头去。
他不记得了,冲出去救刘之涣的时候到底有多少是出于算计,出于想要巩固与刘之涣的关系。毕竟刘之涣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分队长,就算讨好了他也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当时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方正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譬如我已经攀上你了,如果你死了我岂不是功亏一篑。又譬如我是邦国人,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死。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心头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正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不自觉地烦躁又不安。
于是他避开了刘之涣的问题,单方面对他发号施令:“马上上浮,你跟我走。”
刘之涣微微瞪大了眼睛,反问他:“方正,你疯了?你觉得我会跟你一伙?”
方正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只觉得心头的烦躁被无限度放大了,于是他只能继续威胁他:“上头指名要你。”
他撒谎了,其实他的任务里只有带走岑路和周浦深,对其他人则是不论生死,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把刘之涣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