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雁停闻言有些担忧:“会有麻烦么?”
“无妨,”萧莨不在意道,“即便他们知道先帝还活着,但口说无凭,也不能如何。”
祝雁停略微松了口气。
萧莨转眼望向他,眸光微滞,问:“我刚听虞医士说,陛下可能撑不了太久?”
“嗯,也不知他还能不能醒来。”祝雁停的神情中透着难过,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尽孝,到头来依旧只是奢望。
“……不必强求。”
祝雁停点点头,萧莨的语气略生硬,但他听得出,这话里是带着好意的,是在提醒他,与其强行让长历帝活着生不如死,不如顺其自然,或许当真是解脱。
他们在这庄子里住了半月,虞医士不断为长历帝施针送药,祝雁停一直守在病榻前,珩儿每日都会过来看,萧莨也没走,依旧让萧荣处理外头的事情,有要事再报来他这里,对外只说在这庄子里休养。
这日夜里,祝雁停刚倚在榻上闭起眼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床边细微的动静,倏然回神,赶紧起身过去看。
长历帝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浑浊的双眼木愣愣地望向他。
祝雁停面色大恸。
虞医士闻声赶紧进来,为皇帝施针,祝雁停红着双眼重重跪下地。
过了许久,长历帝的眼中终于有了波动,似是认出了祝雁停,艰难地抬起不断颤抖着的手,伸向他。
祝雁停跪着往前两步,趴到床边,握住长历帝的手,哽咽出声。
萧莨带了珩儿过来,让小孩进去,他自己在外头守着。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月色被遮掩,一丝光都没有,萧莨站在长廊下,听着外头夜雨声响,轻闭了闭眼。
夜色更沉时,长历帝艰难地被祝雁停搀扶着坐起身,手指蘸了墨,在纸上歪歪曲曲地写下几个字:九鼎、凉水。
祝雁停一怔,惊讶望向他,长历帝说不出话,只艰难地点了点头,做完这件事,他仿佛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如释重负,颤颤巍巍地抚了抚珩儿的面颊,又不舍地看了祝雁停一眼,靠在床头,无声无息地阖上了双眼。
祝雁停颤抖着手,去试了试他的鼻息,愣神一瞬,掩面痛哭。
当日,萧莨带着兵马,和祝雁停一起,将长历帝的梓宫送去了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