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久不见。”
行草周旗最前端的戎装青年止不住地扬起了唇角,对着他回了一句:“天下太平了,真好。”
燕玑的眼睛都红了。
“我把徐教头给埋在南府的红花岩了。”
战乱开始的第三年,南府沦陷的时候,徐教头带着南府所剩无几的第四年学子,在城头运用了西府不久之前才给他们送过来的第一批试制武器将帝国最精锐的海上之魔军队给抗拒在了南府的城门之外。
那是一场几乎没有一丝痕迹的战斗,徐教头却凭借着极为少数的人,成功地在南府守了二十七日。
一直守到南府的百姓完全撤离出追击范围。
力竭而亡。
“挺好的。”卿尚德礼貌地点了点头,视线的中心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燕玑。
燕玑这个时候方才醒过神来,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五年多前的人了。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汹涌的涛涛洪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数的错过,没有人能够保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个人的初心能够不因为受到影响而改变。
“那么,我有幸请卿帅阁下去玉湖边的天外天喝一杯清茶么?”燕玑如是道。
卿尚德颇为矜持地颔首,对着燕玑微微倾身,一字一句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西府,玉湖畔,十里海棠春晓,天外天歌舞声悠扬缭绕。
佳人在目,燕玑却有些心情烦躁,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卿尚德对自己的态度变得那么的诡异。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鸿沟需要用无数的时间与陪伴去填平。但是,燕玑就是很烦,烦到直接挥了挥手让人将那些身姿婀娜曼妙的舞姬给带下去,直接屏退了在场的所有人。
滚雪马被他肆无忌惮地系在了楼下的垂柳腰上,神情如老僧入定,闲适地瞧准了垂柳上的嫩芽儿便咬。
宋诚是个聪明人,燕玑跟人跑了,他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的。
燕玑眯起眼睛,隔着毫无阻碍的薄薄几尺空气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对面还当真是来喝茶的卿尚德,锐利得如同刀子,像是要一刀一刀地把对方给扒干净,好瞧瞧底下的皮囊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燕王爷对我可是有什么想法?”卿尚德抿了抿唇,略显不安地开了口。
燕玑微微一笑,从自己的坐席上起身,层层叠叠的衣袍坠落,仅留下了最里层的雪白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