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的腰部被燕玑用绳子跟自己系一块儿了,但是他依然协着郑重,避免他的脑袋撞到旁边一群又一群的突出物。
黑暗之中,没有人先开口,无边的嘈杂沉默吞没了他们。
水打在脸上应该是不疼的,可是时间长了,燕玑早已感觉不到脸上的任何触感。
他只觉得寒冷刺骨,甚至都不再刺骨,而转为麻木。
这种状态久了很容易让人产生心灰意冷的感觉,乃至于渐渐地失去求生的想法。
燕玑过了不知道多久,实在是忍不住喊了郑重一声。
郑重这时候似乎是从燕玑的狼狈里不知道怎么获得了一些力气,回了他一句:“喊什么呢……你不嫌吵,我还嫌呢……”
“不是,我想呼——问你一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声音?”燕玑在黑暗中盲爬着,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用上了,就差用牙咬了。
“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大约是终于想开了点,郑重喘息着道。
即便是如此,他的嘴里也倒灌进了不少水。
燕玑停了一会儿,踩住身边的一块突出物,半架空地缓了一口气。
“好像……好像你第一年的时候吃坏了肚子,我把你从演武场一溜烟给背到王医生那里听到的声音……”
郑重:“……”
他几乎都要回光返照地给燕玑来一句“娘希匹”了。
不过,如果不是燕玑提起这回事,他都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要说起来,他跟燕玑在初入学的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很好的朋友,好到连以后十年的副官都约定可以换着用的那种。
燕玑的瞳孔忽然间骤缩了一下。
他轻喝道:“不好!”
郑重这个时候也从回忆里回神了,他察觉到了在靠近的“轰隆”巨响。
其实,他们距离出口也不算远,都能够看见一丝光亮了。
燕玑咬牙,大喊一声“抱紧我”,立刻开始往出口拼命地爬。
眼看着就要出去了,燕玑的神经彻底地紧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联系着他们跟出口的那一根粗绳瞬间绷断。
“靠!”
在那一刹那里,燕玑的心里涌现了太多的画面。
这所有的画面到了最后却又都归寂于一段简短的文字——我已见过这人世间的一切繁华,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