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钟楼上待了多少年的时间,就撞了多少年的钟,从未出过错。
放开已经被稳住的圆木,撞钟人走到凭栏边眯着一双笑眼看底下的弟子们嬉笑打闹。驱魔师的学舍,除了驱魔术的学习,其实和官学并无二致。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是驱魔术这门主要本领之外的必修学业,不过也不甚受重视。
常舍中的学子最无压力,每每休息的钟声响起都是跑得最快的。特别是在常舍中出了名的娇蛮大小姐玄玲,她走过的地方别人都得给她让道。
今天钟声一响,她又往中舍的方向跑。走路时还不忘一只手轻按着另一只手的袖袍,也没用眼神示意别人让路,风一样穿过去。
这很不正常!撞钟人也如往日一样,一眼便找到玄玲的身影。
这刁蛮的小丫头往常去中舍找堂姐玄姝,都是扬着精致的下巴,眉梢轻挑,骨子里透着主家三长老女儿的傲气。莫非是上回欺负那个未入门的胡家小徒弟被罚闭门思过转性子了?
她和玄姝还有上舍的预习弟子玄缟拦路之事已在宗门弟子中传开,特别是主动“认罪”的行为更是被众人称道。
更何况,族长也说过她们的做法虽然有所偏颇,但原因可谅。毕竟是因为被耽搁术业生气才做错事的,并不是无缘无故去找人麻烦,也算是情有可原。
要不是看在胡长宁是宗外首屈一指的长老,又因失女丧妻过的惨淡,他才该是第一个被罚的人!
如今给他机会让那个小弟子来参加试炼,族长大人可真是心善。撞钟人瞧着玄玲消失在中舍青瓦下的影子,转身拿起古札瞪大了眼睛细细读着。
方才的课业已是最后一堂,接下来就是准备试炼的事,所有长老和先生都必须到场观看。他身为撞钟人,正好休息。
“堂姐!”玄玲穿过中舍门廊,直接就奔玄姝的方向而去。叽喳的声音引来不少中舍弟子不满皱眉,不过后者并没有收敛的意思,明知道别人要复习,还是大声说话:“有件好事,我想和堂姐商量商量。”
玄姝一听她的声音就皱了皱眉,不过却没有冷脸。
“嘘!你小点动静,没看到大家都在复习吗?有什么事我们去别处说。”玄姝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将其拖到一边放杂物的房间里。
蚌精甩着斧状、像白色裙摆般的足,偏着脑袋睁圆了一双只有一圈黑色瞳仁的眼睛迷茫的瞧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堂姐,你看这个……”玄玲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的拽着玄姝神神秘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通体雪白的水滴状瓷瓶,“玄蜂妖的毒液。足有一整瓶呢!”
玄姝面色微凝,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快步走到窗边轻开一条缝瞅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