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陆炎城重重地搁下药碗,复坐回洛樱的床沿。
小若应声进屋,垂手侍立等待陆炎城的命令。
“这药是那个人开的?”虽是质问的语调,但话中的肯定之意却更甚。“拿出去倒了,再去看看吴轵来了没有。”
小若接过满碗的药汁,怯怯地问道:“主子她没喝过……”
“江湖郎中能开得出什么好药?拿去倒了。”陆炎城就是不允洛樱与那个人有丝毫牵扯。
厉大哥不是什么江湖郎中,小若心底反驳着他的话,但仍只能听命地倒了那好不容易化开的药。
“皇上,人带来了。”吴轵的声音此时刚好在门外响起。
而被吴轵一直蒙着双眼的蒋太医初见到阳光倒是有几分不适应,待看清了屋内之人时,赶忙下跪行礼。
“免了,过来治伤吧。”陆炎城挪动身躯让出些空隙好让蒋太医看诊。
望、闻、切,蒋太医也被洛樱额上的伤口吓了一跳,不过让他更震惊的是已被逐出宫的洛贵人竟在皇城而且和皇帝在一块。不过多年的宫廷行医生涯让他明白知道越少的事活得就越长久,所以也就明智地缄口不语,专心地为洛樱疗伤。
“皇上,这外伤好处理,臣能担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不过……”蒋太医略有保留地拖长了音。
“不过什么。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陆炎城厉声打断他的托词,炯炯目光毫不留情地盯着蒋太医。大有一副如果人不醒要他陪葬的意思。
不敢擦拭鬓角的冷汗,蒋太医匍匐在地:“这个有可能血块凝结在脑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能会失明。毕竟这撞到的位置离眼睛实在太近。”一鼓作气地将话说完,才惊觉冷汗浸透领子。皇上不是顶仁孝的嘛,怎么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失明?他说她可能会失明!陆炎城揪紧了床褥,无法接受这个可能。他无法想像洛樱的如水明媚变得没有焦点,更不能忍受她将活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到他。
“朕不要可能,也不许这个可能发生。开方子,无论要用什么药。”逼着自己将视线从洛樱脸庞上拉回,陆炎城直视着屋子里的一干人。
不多时,小素捧着热气腾腾的药再度回到了房里。
“皇上,让奴婢来喂主子喝药吧。”小素看着从进门直至现在都没有离开过洛樱床边的陆炎城说。
“给朕吧。”陆炎城摊开手,小素只得依命将碗勺递给他。
将碗放在矮几之上,陆炎城屈臂勾起洛樱的背,掌心衬着她的后脑,像是捧着最金贵的珍宝一般地呵护。舀起一汤匙的苦汁,吹凉,缓缓送入佳人樱唇。只是这药一滴也进不了洛樱的口,全数顺着嘴角淌落。接过小素递来的手巾,拭去粘腻的汁液,陆炎城不甘心地又舀起一汤匙,只是依旧徒劳。
猛地端起药碗,陆炎城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不顾小素他们仍在场,倾身向前吻住了洛樱的唇,舌尖顶开她紧闭的牙关,将药汁哺啜喂之。却又怕她呛着,只能一点一点的递送入喉。唇舌的交缠无关情欲,只要她喝下这救命的药。直到碗内残剩药渣时,这药才算喂完。而吴轵递来用以清口的玫瑰甘露也被他用同样的方法让洛樱喝下。
樱儿,这药真的很苦,只是如此这般,我们也算同甘共苦了。陆炎城看着犹未清醒的洛樱自言自语道。
“皇上,您出来也蛮长时间了,该是回宫的时候了。”吴轵提醒着陆炎城,方才的那样的喂药已花去了不少时间,再不回去怕是皇帝不在宫里的消息就要传开了,这样就不妙了。
陆炎城抬头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艳阳,心里明白是得走了,可人却像被钉住一样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皇上!”吴轵明显带着焦虑的声音再次提醒他。
蹑手蹑脚地将洛樱的双手放回锦被,揿实了被角,陆炎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蒋太医,你留下,什么时候人醒了你再回去。还有你们这两个丫头,先不罚你们,留着你们照顾洛贵人。”交待完,陆炎城头也不回率先走出了屋子。吴轵亦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