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夜,祝笛澜翻了个身,揉揉眼睛,看到隔壁阅读灯的灯光。
“你不睡会儿吗?”
“不是我们自己查验的飞机,我不能睡。”
她坐起身,看看昏暗无人的四周。头等舱只有8个位置,其余6个位子都是空的,整个舱位只有他们两人,但罗安还是一刻都不松懈。
她微微叹气,知道劝也劝不动。
罗安看看她,“我打扰到你了?”
她摇摇头,“我跟你换班。我睡了大概叁个小时,后半程你睡觉,我醒着。”
“不用。”
“要的,我们是合作关系。现在我只能依靠你,你别把精力浪费在小事上。”
罗安凝视她的侧脸,许久不言。
她坐起身擦擦脸,要了杯水。也不在意他的沉默。
她已经很习惯这样与他相处了,他们两人都是很有自己的想法、要坚持自己做法的那类人,但总很奇妙地在某个节点互相让步。
就像他其实不想让她离开瑞士,但最终还是愿意陪着她冒险。
而她要求他不要告知凌顾宸,但知道他一定会偷偷联系他。
从尚且受制于廖逍的时期,他们就存着私心互相作对,表面上相处融洽,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现在与当时,真是一脉相承。
她的手搭在两人座位中央的隔板上,看向他手里的iPad,“有新消息吗?”
“我把照片的参数调整了,现在更清晰,看看其他人都是谁。”
她接过,“我看看。”
“是南岭江家的家族聚会。但他家的事,恐怕你比我清楚。”
“嗯,”她垂眸,把照片放大细看,“倒也不是很复杂。”
“现在的主理人是江研彤?”
“表面上是这样。她父亲江申睿并没有完全放权,只是器重她远远胜于那叁个弟弟。”
“她家族里的人,与你有多熟。”
“我只与江研彤比较熟悉,她小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再娶。叁个弟弟和继母与她并不亲。”
罗安点点头,她看看他,“你休息吧。”
他关掉阅读灯,躺下休息。祝笛澜翻着iPad里的资料,忍住睡意。
刚与凌顾宸认识的第二年,他就带她去过南岭的赌场。她也是那时候与江研彤相识的。
除了怀孕和生病那几年她没有去南岭,几乎每年她都要去一次,与江研彤谈年度的筹码,给凌顾宸洗钱。
江研彤表面上是大家闺秀,私下做派开放,身边情人不断。
祝笛澜每次去,也不推脱得沾染一点放浪的快乐。她为数不多的与叁四个男人在床上玩乐的经验都发生在南岭。
凌顾宸是过了很久才知道她除了在赌场里玩,还在酒店里嫖男人。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简直不能再听见“南岭岛”这叁个字。
想起他的模样,祝笛澜忍不住咬着嘴唇噗嗤笑了一声。
连她第一次与他上床,都是在南岭。她总以为无法爱他,无法拥有他,那有些在南岭的甜蜜记忆也是好的。
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再也没有真正分开过。
她看着窗外的星空和皎洁的月亮,思绪复杂。她还记得第一次与他接吻,第一次上床时那种小鹿乱撞的心动。转眼间他们的女儿都会蹒跚学步了。
她感叹时间的飞逝。
而过去这几年她以为自己下半生能过平静生活,这个幻觉在一夜之间被打破。现在还要冒险闯进对她来说十分危险的区域。真是造化弄人。
她嘴角的笑意敛了敛,想起韩秋肃。
他与江研彤有过一段很短暂的情史,以这两个人的性格,完全是毫无感情的利益交换。显然韩秋肃需要江家的一些利益资源。
这件事,祝笛澜以前便知道,她那时候就没有吃过醋,现在听到韩秋肃又去了南岭,她马上确认他查到了这件事与南岭岛的人有关。
她很担心如果江研彤主谋,韩秋肃会遇到不测。
但罗安分析得对,韩秋肃做派大胆,但不会傻到去送死。
她重新打开照片,仔仔细细辨认其中的人。
她依稀辨认出了江研彤的父亲和继母。照片左下角的角落里,有几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穿黑色西装的是万昱。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了。凌顾宸与她聊天时会讲在泊都发生的事。
显然苏逸出逃之后扔下了一个庞大的军火供应链,凌顾宸利用自身优势吞食了大部分,但混战之中,这块肥肉的边角料也被万昱这样的恶犬撕夺。
万昱尝到了甜头,带着几个与他亲近的弟弟妹妹发横财。
这些事,凌顾宸与她说过。万鑫和凌氏在泊都愈发对立。
她因为被“流放”,并不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