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谢无疾打断了:“我就想听贾兄胡说八道。”
午聪:“……”
他讪讪闭嘴,索性不插话了。
既然谢无疾这么说了,那叫贾一珍的年轻人倒也不扭捏。他笑呵呵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相信谢将军是有大义的人,只不过身居其位,身负其职,难免有一些……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所以才说‘有晦’。”
午聪愣住。上一回他就觉得这年轻人看事通透,可今日这几句,才知道他看得到底有多通透!这道理并不是很深的道理,可旁人总是隔帘看月,隔水看花,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别人的难处,却总在一旁自以为是地说风凉话。有几个人能知道,人一旦处在一个位置上,世上的事情就不再是愿为或不愿为,而是不可为之与不可不为了。谢无疾有很多遭人诟病的地方,其中有多少是不可不为呢?
谢无疾定定地看着那年轻人。
良久,他忽然道:“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倒还没甚反应,那叫程十八的少年却忽然戒备起来。他的眼神一变,谢无疾和午聪都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将目光向他投去。
程十八警惕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盘问我家公子?”
午聪微怔,心道这少年倒是很护主。又心道谢无疾问话时的确过于直白了,难免要引起别人的戒心。
谢无疾亦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觉得贾公子见识深厚,若非读书万卷,便有丰厚阅历,是以有此一问。”
贾一珍笑笑,道:“我只是个生意人。”言下之意,并不打算言明家世出身。
毕竟是茶馆中萍水相逢,这也是人之常情。午聪盘算着是否先打听些此人的大致消息,改日另外派人来详细调查,毕竟谢无疾要招揽人才,也不能收来历不明的人。
谢无疾却已略过这一茬,继续问了下去:“依贾兄所见,若谢无疾此人欲成大业,他该如何行事?”
午聪连忙又闭上嘴。看来谢无疾是打算先试试此人的深浅,若他言之有物,再继续考虑招揽的事。
贾一珍把玩着茶杯,道:“吴兄不问我谢将军若要无晦,该如何行事吗?”
谢无疾不以为意:“有晦如何?无晦如何?人生在世……”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贾一珍点点头,又笑起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茶。
午聪不知他笑什么,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贾一珍终于开口:“依我愚见,谢将军的路选错了,若执意走下去,恐怕走不长远。”
“什么?!”午聪瞬间脱口而出。他原本十分期待此人会说什么,毕竟听此人先前言语,像是欣赏谢无疾的。万没想到此人竟会口出如此狂言!他对这人的好感瞬间消弭殆尽。
谢无疾倒并未动怒,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贾一珍看:“错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