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态度让陈武更加不满,手指用力地叩了几下桌子:“钱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钱青哑口无言。
两人僵持良久,茶馆里忽又爆发了一轮激烈的喝彩和掌声。楼下的歌女唱完一曲,客人们兴奋不已,嚷嚷着要她再唱几首。
“好,好极了!”
“好听,再来几首!”
听到喝彩声,钱青不由得往楼下瞥了几眼。歌女抱着琵琶起身向堂客们鞠躬,视线投到楼上,正与钱青撞上。歌女笑吟吟地向钱青行了个礼,钱青紧绷的脸亦松弛了几分。
等欢呼声渐渐小下去,钱青把视线收回来,架势没有方才那么拘谨了。
陈武揉了揉额角,口气亦松弛了几分:“那歌女长得着实漂亮,唱得也的确不错。”
钱青点头:“她唱的的确好,她的琵琶亦是我见过的歌女里弹得最好的。今天茶馆里的客人大都是冲着她来的,毕竟她已经一年多没登台了。”
陈武微微一怔:“一年多没登台?为什么?”
钱青默了默,叹气苦笑:“前两年阆州流民泛滥,山贼为祸,治安极差,常有命案发生。去年有一名歌女在茶馆被人调戏,言语上起了冲突,就被人当场砍死在台上。后来整整一年的时间,各家茶楼酒馆里都没有女子再敢登台了。”
陈武:“……”
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钱青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使君,你问我是怎么想的……你想听实话吗?”
陈武愣了愣,忙道:“你说。”
钱青舔了舔嘴唇,又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朱州牧……不,朱瑙这个人,寡廉鲜耻,胆大妄为……他是个疯子!从他第一天拿着官印闯进州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疯子!”
他顿了顿,又道,“你说我们不问他的来路身世,就帮着他做事……那时候他是带着一队带刀武士闯进来的,谁敢多问呢?”
陈武不由一惊。这可是朱瑙的罪证!他正要细问,钱青却接了下去:“一开始,我们都是被他强迫的。……也可能不是吧。我不知道。如果那天他们没有拿刀,我们是会把他赶出去,或是还是会听他的……”
陈武听得莫名其妙。阆州的官员们到底是不是被强迫的?
这时候,钱青忽然抬起眼来看着他,眼里有种很深的、难以描述的东西。
“陈使君,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坐在官府里做事的时候,山贼突然闯进官府烧杀抢掠?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同僚的尸体?你有没有见过府库里的银子和粮食都被山贼抢了,怎么写信也没有人理?你有没有试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