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立刻打电话给王平仲,要另外约签合同的时间。
王平仲告诉她手头的房子都已经租出去了,如果还有其他房源,他会再通知她。
挂掉电话,林巧儿一时完全想不明白,为何那房子那么快就租出去了。
她的社会经验寥寥,想了许久,才敢猜测薛世绅可能与他说了什么。
可她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薛世绅做事好像总是很简单,打一个响指,事情就办成了。林巧儿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得像个未入世的小姑娘,但她身上总有这种涉世不深的单纯。
她不知道,这是薛世绅和钟远在努力为她守护的品质。
她只是不想看起来那么幼稚,那么不明世事。这让她觉得自己与薛世绅的交流中总是隔着巨大的鸿沟。
她想靠自己的独立来逐渐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种感觉实在太抽象,不论她怎么解释,薛世绅都似乎不明白。
她原以为钟远懂她的,没想到他的理解建立在与薛世绅一样的基础上,他们会用他们的判断盖过她的感受。
也许他们是对的,但这种被决定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林巧儿郁郁地在画室里待着,什么也做不了,就用一根逗猫棒哄Latte。
薛世绅再来找她时,她已经预感到他要说的话,倔强地背过身。
薛世绅微微叹气,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抱歉。”
“中介说那公寓已经租出去了。是真的租出去了,还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啧,”他觉得撒谎会把场面弄得很糟糕,只得如实回,“是我安排的。”
她气鼓鼓地看他。
“先听我说,”他赶忙拉她的手,“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我不该逼你这样紧。钟远也说过我了,我欠你太多。”
他向门边看了一眼,林巧儿吃惊地跟着他望过去,发现钟远倚在门框上。
他们就这样忽然又站在一道了,林巧儿分明还在为他们两人相见而担忧,害怕又弄出流血的画面来。所以薛世绅提到他时,她真是吓了一大跳。
她压根不知道,方才她独自生闷气,这两个人就坐在露台上抽烟聊天,商量对策。
他们合作无间,平时商量对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互相通了心意。这次却没有那么简单,他们的脑袋快要撞在一起,絮絮叨叨地商量,像两个拿不定主意的小男人。
今天能见到钟远就已经很意外了,他与薛世绅之间好似没有了龃龉,林巧儿说不清哪件事更让她惊讶。
“我心疼你,”薛世绅瞄了眼她身边的猫,“也心疼Latte。你为Latte想想,它在百合家就已经很不习惯,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又要换新环境,对它很不好。”
为着自己,林巧儿可以说出一百个理由来与他杠。薛世绅显然也猜到了,话锋一转就拿Latte说事。林巧儿犹豫了。
Latte确实很不喜欢新环境,跟着她去孙百合家时,它总躲在柜子后面瑟瑟发抖,第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过了一个星期才好些。
那时林巧儿不知多着急。条件多差劲的公寓,她都能承受,但她也不得不为Latte考虑。
她咬住下唇,她真的没有想好。与Latte分开,简直比不能见到薛世绅或者钟远更让她难受。但或许,把Latte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沉默让薛世绅心里有了几分把握,“巧儿,你不用搬出去。这是你的家,你若是不想见我,我不会出现。”
“这是你的公寓呀,我没道理这样住着……”
“不,这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公寓,”薛世绅打断她,“从现在开始,除非你邀请我,否则我不会擅自进这间公寓,好吗?你不要搬出去。”
她露出格外为难的表情,“我不是在跟你要这间公寓,我……”
“你想靠自己,我知道。巧儿,你是个很好的老师,你在画室的工作很棒,我是为你感到骄傲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先前薛世绅分明嫌弃那工作让她平白辛苦,挣得也少。但他现在努力转变自己的想法,他不过这样说了一句,林巧儿已然很高兴。
“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妈妈会知道的,她一定为你自豪。”
提到母亲,林巧儿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答应过她照顾你,你工作已经很辛苦,就不要再为找公寓这种事操心了好吗?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他靠近她,压低声音,“我想见你的话,就给你打电话,来接你去约会,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