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这日是不休沐的,可满朝文武都休沐了,皇帝便也难得有了空闲时间。于是晌午钟韶正在宫中各处巡逻,突然便有人来寻她,说是陛下召见,让她速去宣室殿。
得到这个消息时,钟韶便觉得有些不对,毕竟宣室殿是皇帝的寝宫,永宁帝又是女子之身,有事从来都是在宣政殿或者御书房接见外臣的,哪里就会在宣室殿召见人了?哪怕钟韶顶着个驸马的身份,宣室殿没少去,可是她也从来没有独身一人去过,都是有萧墨随行的。
钟韶心存疑虑,可是皇帝召见总不能因为她那一点疑虑就不去,于是也只好压下了心头的那些许不安,跟着传信之人匆匆去了。
待到一脚踏进宣室殿前殿,钟韶便觉头皮一麻,原因无他,只因此刻殿中除了永宁帝之外,还站着一个人。她不认识那人是谁,却认识那人的衣服——那是太医的官服!
只一眼,钟韶就知道今天永宁帝召她前来所为何事了,却是她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到了躲不过去的时候。于是只好收回视线,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臣钟韶,参见陛下。」
永宁帝的神色倒是平和,并没有因为钟韶身体可能有问题就对她不假辞色,便是点了点头道:「免礼吧。朕听闻你这些日子因为当值错过了去重华殿诊脉的太医,正巧今日太医院来了人与朕诊平安脉,朕想起你便让人召了你过来,正好也一起让太医诊一诊。」
她话音落下,那太医便也转过了身来,抬手冲着钟韶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驸马。」
钟韶僵硬的点了点头,然而直到太医走到她面前来,她也没将手伸出来。直到太医再次开口道:「驸马,请将左手伸出,容下官为您诊脉。」
这脉自然是不能让人诊的,尤其是宫中的太医,每一个都是杏林好手,那脉象一摸,她就什么都藏不住了。所以哪怕旁边还有永宁帝「虎视眈眈」,钟韶也仍旧硬着头皮摇了摇头道:「不必,我身体强健,并无不妥,不需劳烦太医了。」
这太医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却是并没有相劝。毕竟比起永宁帝这个女子,他还是个男人呢,更能明白男人在这方面有多在意,胡乱开口是会的得罪人的。于是只将视线投向了永宁帝。
永宁帝依旧神色平淡,她自登基之后虽只半年,但居移气养移体,半年的光景却是足够让她养出一身帝王威严了。所以此刻的平淡比起半年前,已是多了一份威压:「不过是诊个平安脉罢了,没事也是要诊的,朕身体无碍不也一样定时诊脉?更何况太医已经在此了,哪有劳烦之说。」
能得皇帝好言好语的开口劝说,其实已是给了钟韶莫大的脸面了,太医见此都不由得对钟韶更高看了几分。然而这翻「好意」钟韶是真不敢领受的,她看着永宁帝那不容反驳的模样有些着急,可是越急越是想不到法子。其实也没法子可想,毕竟眼前这人是皇帝,她要做的事,没人能反抗。
就在钟韶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亲娘再次从天而降拯救了她。
只见贵太妃手中提着个食盒,施施然抬入殿内,一眼看见眼前的场景还有些愣神,然后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气氛这般沉重,还有太医在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医和钟韶忙又冲着贵太妃行礼,不过钟韶见她来了,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
永宁帝见着贵太妃眸光不禁柔和了几分,甚至亲自起身迎了上去,口中说道:「无事。是今日太医正好来与我诊平安脉,我想着阿韶几次三番错过了,便召了她来,准备让太医也与她诊一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