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朗心里酸涩得厉害,指甲硌得掌心钝钝的疼,他声音很低语气却依旧执拗:“星珲,战场刀剑无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颖海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房子,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袖子里藏着银簪的孩子,要是一个不慎没保护好你,我……”
星珲打断了他的话:“我用得着你分心保护吗?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不相信我自己。”苏朗摇摇头,低声说:“星珲,你回趟漓山青囊阁好不好,说不定在漓山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呢?”
星珲冷冷地看着他:“我在一叶孤城待过十七年,从小到大天天进出青囊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漓山还有这等本事呢?你找借口也不是这么个找法,你说让我去宜山书院都比漓山青囊阁强!”
星珲不等他回答,将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绕过苏朗就要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苏朗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星珲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什么。
苏朗低着头,星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等了很久,才听见苏朗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害怕。”
星珲眨了眨眼睛,心里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轰然间划了条界限,一半是酸涩,一半是甘甜,他侧过头看着苏朗的脸,像是在问又像是在答:“两年前我自愿跟你去宛州,时到今日我也没后悔过,今天我选择留在颖海,以后也决不会后悔,你害怕什么?”
“所以我更怕。”苏朗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我怕再有第二次措手不及。”
星珲心中没来由地一紧,他脚下忽然一软,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消失不见,踉跄着就要跌在地上。
苏朗从背后抱住他软下来的身体,星珲闻到他衣衫上香囊的清香,目光蓦地转向香炉中燃着的安神香。
他咬牙道:“苏朗,你算计我。”
茶里的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药在安神香里。
方才的慌乱和始料未及都成了伪装,苏朗没有回答他,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自顾自地将他抱到坐榻上,指间气劲凝聚,在星珲几个穴位上逐一点过,他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星珲闷哼一声,气得脸色发白。
“药效一日后会解开。”
星珲怒视他:“那我被你封住的内力什么时候解开?”
苏朗默然不语。
无形的压抑和沉默横亘在对峙的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