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不置可否,在身前的棋盘上屈指轻轻叩了两声:“苏朗,我在帝都的时候就听说你一向很懂得察言观色,进退得宜,怎么今日到了本王面前就不会了呢?”
“殿下谬赞了,臣……”
“再陪本王下盘棋如何?”
他语气强硬,苏朗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全被噎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棋盒。
棋局过半,苏朗坐立难安。
敬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抬手落子,“你说你从南山请了尊佛像回颖海,也是巧了,王妃朝佛已久,也想铸尊金佛祈福,本王想着你们颖海的眼光定然不会差,不如先让本王瞧瞧你那尊佛像的真容,心里也好有个谱。”
苏朗下棋的手忽然一抖,棋子从指尖滑落砸在棋盘上,清脆的一声响回荡在马车内,他额角微微渗出了冷汗,脸上勉强绷着笑:“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妥……”
敬王唇角勾起,像是没看到他的失态,反而有些疑道:“有何不妥?还有什么见不得人不成?”
苏朗拾起棋子,讪讪笑了两声,“怎么会,只是金佛请了大师开过光,路上总不好打开来看。”
“那有什么不好看的。”敬王显然是并不打算接受他这个蹩脚的解释,朝仪卫吩咐了一声:“去看看颖海的金佛,仔细看清楚了,本王给王妃也照着铸一尊带回江锦城。”
苏朗勃然变色,扔下手中棋子,急声道:“殿下不可!”
凌熠背靠着锦枕,欣赏着苏朗写满慌张的脸,在苏朗惊怒的目光中突然笑了一声,转过头朝外厉声吩咐:“打开!”
苏朗拍案而起,“殿下!”
江锦城的暗卫倏然持刀而上,把苏朗围在中间,苏朗仍不死心,手按在剑柄上,云起潮生将将出鞘两寸,敬王又在棋盘中落下一子,他声音冷凝,在苏朗身后响起:“苏朗,本王送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话音刚落,苏朗瞳孔骤然一缩——
苍梧武尊方鸿祯站在颖海的车队前。
苏朗死死咬着牙,眼眶赤红看着敬王,江锦城的暗卫上前将他按在坐垫上,将棋盒故意放回他手边,苏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迟迟不肯落子。
敬王嗤笑。
不远处江锦城的仪卫打开箱子。
这边苏朗抬袖拭去额间冷汗。
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足以让凌熠觉得苏朗大抵度日如年;短,也不过是让人脸色大变的弹指一挥间,只不过这一盏茶后,脸色铁青的人变成了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