讹兽叹了口气,朝我探了探身子,伸手拭去了我不断从眼眶涌出的液体,对我说:
“下山去找他吧。”
对的,我应该去找他的。或许只是受伤了而已,我可是活了几百年、近千年神兽,对于他们人受点伤什么的还是应该能治得好的。
对,去找他!
只不过,这么些年了,我从未踏出过山林一步。这座山,给了我容身之处,却也困住了我几百年。自从出生之日起,我便一直待在这里,我没想到终于有一天,我也会情愿为了一个人,打破我几百年来的坚守与一成不变,踏出这一步。我俩之前腻在一起时他为我指过军队驻扎的方向,所以我知道他军帐的大致方位。但若是真要让我去,还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而且,现在对我和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一分一秒地在流逝。
讹兽仿佛看透了我的迷茫,三两步追上不知下一步往哪儿去的我,握紧我的手,二话不说带我奔了出去。我很感谢讹兽的体贴。
在讹兽的指引下,我很快带了军队驻扎的军营。他的军帐很好找,此刻正围了一圈人在那里。有的人在里面,但是更多的是围在军帐外,一脸担忧地往里间张望。
我们到帐时被讹兽隐去了身形。他已经被送回来了,不过是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被送回来的。一堆大夫一类的人围着他的床头直摇头叹息,旁边有位暴脾气的直接上手揪着那摇头的就要一顿暴揍,被手下及时拦住了。
听着他们的意思,不光是箭伤,更棘手的是剑尖被淬了毒。虽说这毒虽不是无解,但世间数量稀少,因着原料特殊极难炼制,且毒性发作的极快,若是现在去寻解药,等弄来人也早凉了。
故而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刚要揍人的那位听说此毒有解,连话都没听个囫囵,便着急忙慌的找人弄解药去了。这次连下人们都没能拦住。其他人在他离去后慢慢地也都散了。毕竟围在这也没什么用,反倒吵得他们躺在病床上尚处于昏迷中的将军皱紧了眉头,发出痛苦的喘息。
待他们都走光了,我这才靠了过去。抚了抚他的眉头,但是可能是因为太痛了,刚抚平很快又皱到了一起,看他这样我仿佛也中了毒般疼痛难忍。我抬手抹了抹他紧皱到一起的眉头,这次,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固执的将两条受尽摧残的眉毛扭到一起。
我摸了摸他的伤口,幸好,不算晚,还有救。
没有犹豫,仿佛早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化出鹿角,伸手化刀,劈向自己的脑壳儿。但是预料的疼痛没有袭来。哦,是讹兽。
他冲我大吼,说我疯了。
我想也是。
他说,他不过是个凡人,又能陪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