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欺负你了?真正的欺负你还没领教过呢。”
“哥哥不能欺负我,”小少年捂着自己通红的面颊,认真地说,“这世上只有哥哥能弄疼我。”
他的表情这样庄重,若不是那眸光依然涣散地漾着迷蒙水汽,季寒川几乎以为他没有醉。
季寒川的心里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拧了一下,他眼眶有些发热,心头又有些发酸,有很多的话想要问清楚,但知道十一醉着,既怕孩子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他得不到答案,又怕孩子酒后吐出真言,那答案让他不能接受。
他把毛巾在热水里又涮了一遍,接着给小孩擦脸擦手,十一依然挣扎着,季寒川就没见过精力这么充沛的小孩儿,两个人各自揪着毛巾的一端拔河似的,季寒川不知道小家伙哪来这么大力气居然能跟自己拔个势均力敌,不由板了脸:
“再不听话,我就……”
十一猛地使力把毛巾抢了过来,反手盖上季寒川的脸,然后哈哈大笑。
季寒川摘下毛巾,气势汹汹地说,“再不听话,我就标记你!”
“标记你!”十一不甘示弱地学着喊回去。
小孩哪里晓得,向导对着哨兵叫嚣着要标记对方,这是明晃晃的調情,季寒川的眼眶瞬间赤红一片,心底深处压抑经年的猛兽在这一刻破笼而出,蠢蠢欲动着想要扑过去。
他背过身去,缓缓地调整着猝然急促起来的呼吸,然而那猛兽被压抑被克制得太久,久到一旦出笼就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排山倒海一般横冲直撞着,季寒川的每一条血管都被那急遽的渴望冲击得隐隐作痛。
季寒川飞快地打开后舱的储物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镇定剂,刚要给自己注射,少年却猛地扑上他的脊背,柔韧的身体毫无缝隙地偎过来,温热的呼吸就喷拂在季寒川的耳边。
季寒川手一抖,针管掉在机甲舱内的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酒醉后滚烫的脸颊贴着季寒川的脖颈,小孩喃喃地咕哝着:“哥哥,蛮蛮好想你……”
脑子里有一根弦倏地绷断了,季寒川闭了闭眼。
他的心脏被一劈为二,一半为少年的亲近疯狂沸腾,烈火熔岩一般烧灼不堪,另一半又被这称呼冷得像是塞进了极地冰窖里。
季寒川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水深火热两重天的绝境。
机甲舱内弥漫着浓郁甜美的气息,哨兵对向导的信息素气息十分敏鱤,但是季寒川却总觉得十一的信息素像是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周身,这仿佛是一种鼓励,山呼海啸一般淹没了季寒川残存的理智,他猝然握住十一的手,将两只手腕并到一处,身体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