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一直耐心地听着,听到最后不由有些着急:
“这王妃既是离不得王爷,您怎的不带他回府?这三书六礼咱们也都过得差不多,不拘于那最后一桩,您就这样回来,王妃娘娘得多伤心呢!”
靖王苛责地看了一眼李长安,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大管家怎么能说出这样越礼的话:
“一日未迎亲,便不能僭越,我就这样带他回府,来日别人不敢说我,却要怎么编排他?
这半夜三更,我将他带回来,这府里红毯没有铺,灯笼也没挂,迎凤楼里许多器物也还没有摆进去,下人仆役歇的歇睡的睡都来不及拜见……
明日他从这里走出去,别人要怎么看他?若是让人以为我对他不庄重,再看轻了他……
你也是老人了,怎的规矩越学越回去了?”
李长安目瞪口呆,讷讷道:
“王爷考虑深远,用心良苦,娘娘想来也是能体会得到。”
靖王摇摇头:
“他怕是体会不到,你不晓得,他有多粘人,我跟你说了吧?我二人自酉时便在一处,回到凤府时已近子时……”
李公公脑中一阵晕眩,木然地陪着王爷走着小碎步,把这段话从头到尾,又听了一遍。
夜已深沉,靖王径直回了自己居住的梧桐院,推开房门,室内灯火如昼,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那盏莲花风灯最是显眼,打眼瞧去满室浮光,甚是明亮温馨。
然而等他再一抬头,不由脚步一顿,只见迎面大厅的墙上挂满了狼头鬼首的面具,糖葫芦草垛倚在墙边,上面插着的除了糖葫芦,还有许多糖画和小泥人。
李长安一直跟随在侧,这些东西运回来的时候可是让他愁白了头发,好不容易整理到现在,此刻不免带着点邀功的口吻:
“送东西回来的人说必须得放在王爷卧房内,但奴才寻思着王爷若是起个夜,别的还好,万一看到这面具难免惊着,便挪到这里,那些字画倒是都给您挂在卧房里,还有许多铃铛,都系在帷帐上……”
秦殊杵在门口犹豫许久,终于抬起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王爷一直沉默着,李长安只得自己问:“王爷现在可是要沐浴?”
秦殊点了点头。
丫环仆役们开始进进出出送热水,李长安给他准备要换用的衣物,少顷后众人全都退去,屋内只剩了秦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