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烨把浸了药汁的白绫系在容回的头上,覆盖双眼。
旁边的傅冰兰问:“四师弟,这是解药么?”
陶烨系好了白绫,解释道:“硫磺粉虽有毒性,但伤的是眼睛,不能随便用解药,我先给二师兄敷着白玉膏,这药清凉,能缓解灼烧感。”
“那没办法解了吗?”
陶烨摇头,“不是,过几天自己会好的。”
傅浩然从外面进来,陶烨喊了一声师父,傅冰兰喊了一声爹。
傅浩然看了一眼容回,“可好些了?”
容回道:“师伯,好多了。”
“明日江月楼邀了各大仙门商议灭鸦之事,我同你大师兄去便是,你留在客栈修养。”
“是。”
傅浩然看向陶烨和傅冰兰,“冰兰,啊烨,明日你们两也留在客栈,照顾你们二师兄。”
陶烨道:“是,师父。”
待他们几个都出了去,房里清净了下来,容回便在榻上打坐。
此时蒙住了双眼,目不能视物,听觉变得异常敏感。
客栈楼下掌柜呵责小二的声音在他耳边放大,还有街上人匆匆的步履,屋顶落在瓦片上的鸟儿,后院被微风拂动的树叶……
脸颊边忽然一丝轻微的风,就像是有一把小扇子在他耳边轻轻煽动一样。
是传信蝶。
其他师兄弟知道他眼睛受了伤,必定不会给他传信,那是遇辰。
他今日还不得空去看他们,想来他们会怨他言而无信。
那传信蝶绕着他飞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容回再也无法专心凝神。
陶烨说过这药要敷一个时辰,他估摸着时辰到了,便扯下了白绫,他缓缓睁开眼,屋里没点灯,一片漆黑,只有绕着他飞的蝴蝶闪着荧光。
他先是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随后他再捏了法诀,看到了传信蝶的字,又是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出自祁言之手。
——我想爹爹了。
容回看着那一行字,心里莫名一热,他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离开得早,从未享受过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日子,以后也不会。
但每每想到祁言,他便自然而然地起了一丝为人父的热忱,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可他叫他一声爹爹,他的心就软成绕指柔,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
想到这里,他下了榻,披上外袍,打算出去一趟。
今夜乌云密布,不见星月,容回挑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走,他这双发红的眼睛要是出现在大街上,怕是要吓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