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九年,三年前,骆深押车去往山西调配布匹。
时值山西动乱不安,北面疆兵落败逃入山西杀人抢掠,朝廷派韩将宗一支平乱,正赶上落到流兵手中的骆深。
那时他尚年少气盛,远没有现在沉着稳定,跟着流民身陷敌营却仍旧不肯放弃押运的两车布匹,不肯跑。
流兵烧了布匹砍杀人泄愤,赶上韩将宗巡街清道,这才留下一条命。
“将军已经忘了我,我却不敢忘了这救命的恩情。”骆深呼出一口气,说出秘密犹如扔掉积压心中多年的巨石,整个人都轻松了:“万幸,过了三年,终于叫我等来了你。”
韩将宗听完了,心中惊诧,好一会儿才消化干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骆深轻轻笑了笑,比平常温柔表情更添了许多含义,“我想了许多法子,想投你所好,想同你多亲近,私心想……离你近点。”
韩将宗盯着他。
虽然他面上沉静无波,但是内心深处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他在官场游走多年绝对不会判断失误,骆深的表情体态一不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跟骆深早先几年就有着交集。
但是他不记得了。
当时所救人数众多,要是个个儿都能跟骆深似的涌泉相报救命恩情,那他的形象要修成金身被供在山西的武神庙中受香火都当的起。
他一边想着这小崽子可真能沉得住气,一边拼命回想那时的事,想要从记忆深处翻出骆深的身影来。
他将记忆寸寸扒干寻净,都没能想起来自己何时何地见过他。
然而更多的信息此时不好细问。
又想到骆深拖着他直到现在才说实话,叫他心中以遏制的升起一丝气愤来。
片刻无声,月亮门下另堆起一片木箱,周遭家仆尽退,小院中寂静如无人之境。
“说完了?”韩将宗问道。
骆深清了清嗓子,朝另外一堆指了指,再开口,语气中添了不少期期艾艾的小心:“听说将军很缺钱,另外这五万两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您能够收下,给我……给我骆家这个面子。”
韩将宗自己都没能想到能峰回路转。
还转到如此让人意外的康庄大道上。
他近来几天积攒下来的不痛快一瞬间丢了个七八分,但是仍旧端着姿态:“你什么心意?”
骆深一顿,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韩将宗剑眉浓黑,瞳仁被眼皮压住一般,眼中视线锐利足以洞悉一切。
他不明意义的挑了挑眉梢:“就是想报恩是吧?”
骆深犹豫一下,声音比之前更缓更小心:“还恩情有许多种办法,给钱、送礼、帮忙,为什么我已经给了钱,还非要站在这里呢?”
韩将宗一边生气骆深瞒着他到现在才说实话,一边心中又难掩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