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缓缓平稳。
“你做什么。”
威音厉声打破静谧从天而降,震慑地少女挺起上身,她漂亮的眼睛已适应黑暗,仰视着别有深意的男人,万分惊恐。
萧乡雪一掌轻而易举锁住少女喉咙,却触到她滚烫肌//肤的瞬间松了力气。
少女伏在他足边喘粗气,萧乡雪扫过腿上玄甲:“你挺会找地方纳凉啊,再热再难受不忘要命。”
他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灭灯后一直睁着眼,累不累?”
少女抖得厉害,稍微蜷缩就会牵扯到皮肉,她疼到失语,认命一般任萧乡雪处置。
莫非她听不懂中原话。萧乡雪放回玄甲,迫使少女抬头:“你那豹子,我杀了。”
两人目光交集处与黑暗中撞出火花,少女如同琥珀的瞳仁颤栗不已,原本绝望的脸上重新写满恨与不甘。萧乡雪揶揄道:“听得懂便不要装聋作哑了。如此细皮//嫩//肉的奴隶本王闻所未闻,有幸于今夜见到活//人,暂没想送你个稀罕物下地狱。”
他扣住少女肩胛,手劲极大:“舍得作死至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却只敢往脸上涂泥遮盖,不忍心伤脸一分一寸,连指甲最上还留着粉红。因为你要靠这幅皮囊骗取本王的同情,让本王对你放下戒心。”
少女吃痛,狰狞着就要嘶吼反抗。
萧乡雪眼都不带眨:“你现在一叫引来成千上万人围观,便不止要对本王解释了。疏乐给大梁整了不少麻烦,你既会中原语想必定是疏乐的王亲国戚,猜猜出了这帐子,你还能有胳膊有腿的回来吗。”
“以为装作受害之人就能混入大梁军营,你未免太过单纯。”萧乡雪冷笑道:“所以听明白了吗,如今只有本王能饶你不死,听清楚,不是救你,是饶。管你从前命有多金贵,到本王手中尽是蝼蚁。”
“杀//你。”少女指甲掐着萧乡雪手背:“他们让我杀//你。”
语声带着蹩脚口音,少女吃力道:“你是来摧毁疏乐的,是大梁派来毁灭疏乐的。”
萧乡雪莫名起步地背了口锅,他打掉少女爪子,同时松了她的肩:“本王不是。”
少女置若罔闻,一心痴痴咒萧乡雪:“你必须死。你不死,疏乐亡国,我去哪找我的父王!”
“父王?”萧乡雪缠着她比丝缎还滑的秀发:“国主三儿两女,长公主病逝后唯有一捧在手心里养的小公主,年及二十仍未嫁人。”
他捡了缕长发一,心间态度转变提起对少女的兴趣:“年纪倒是对得上,你叫什么。”
少女咬着樱唇美目瞪得狠圆,她一定是疯了,疯了才会在敌军头子眼中看到一线生机。
“苏比努尔。”
第57章 无乐(2) 公主
尚且在世的公主闺名鲜有人知, 一时不好判断真伪。萧乡雪双指发力,少女参差不齐的发梢茶色不减,单他指腹受迫泛白:“莫想凭着疏乐语敷衍本王。”
苏比努尔自嘲地呵出一气, 宛若吐了魂魄般丧失掉好不容易恢复的精力。
她还在奢望什么?夜凉, 地凉, 面前男人的厉瞳语声更比铁甲寒上三分。真实的伤口疼到麻木,求生的星火瞬起瞬灭,苏比努尔却感觉她被烫的体无完肤:“我不骗你,我在死前也要让枯名弄脏你的耳朵, 你在疏乐杀的第一人是我, 我的冤魂要缠你一辈子。”
她抑扬顿挫的咒骂在蹩脚口音的衬托下, 威逼狠绝接连浅显,连挣扎都算不上。萧乡雪和捏耗子尾般拽着头发,迫使她扼在自己膝上:“大声些。”
苏比努尔咬牙, 声小到与夜色相融:“要杀便杀。”
“你决意来大营谋刺本王,怎么连大声宣吆的胆量都没有?”萧乡雪轻易看穿苏比努尔极力掩饰的惊恐, 他面对伤弓之鸟, 冷漠的俊容增添几分玩弄意味:“说啊, 谁迫你来的。”
“我的力气,与其驳你浪费。”苏比努尔坦言:“不如留给长眠之时扬扬嘴角。”
帐外忽然间一阵窸窣,紧跟是近卫的好言相劝:“霍大人,王爷吩咐了不许打扰。”
萧乡雪微微蹙眉,边放开那捋可怜的头发,边伸出一指抵在苏比努尔的唇上。
霍微不比寻常来人, 通常近卫和他顶多客套两句便会放行,但若他此刻进来看到清醒的女奴隶,她愚钝的预谋不攻自破, 在不揭穿她身份的前提下,免不得要遭霍微一顿盘查。
到时苏比努尔的处境即成大梁囚徒,疏乐人质。萧乡雪静默沉思:不该,这位诡秘公主在他手中大有用途。
霍微仿佛在外侧耳谛听,实在辨识不出什么才开口道:“我没啥大事,就那个驮人的雪豹赖着不肯走。说来也怪,别的野物看到明火逃的飞快,它竟和个大猫似的找火取暖,当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
“唔!”苏比努尔听到雪豹还活的好好的,立即明白过来方才萧乡雪是诈她!她眼眶涌出一汪清泪,未等泪流到唇边,先张口死死咬住了萧乡雪的手指。
萧乡雪吃痛,却面色不改地催促:“你有本事就咬//断它。”
管她心心念念的是那只豹子还是老国主,只要她并非全意赴死,在人间仍有牵挂,他便有本事拿捏住多情软肋,令一疏乐王室为他所用。
人骨与弱女子无力的牙口相较何其坚硬,苏比努尔二十年久居王宫安宁祥和,嗅到属于他人的血腥气便是忍耐极限,她痴痴顿顿松了咬劲,望着近在眼前的血手指不知所措。
霍微跟人抱怨完也没剩别的话,他自顾自叨叨着走远:“大梁前来支援不好随意宰杀天山圣物,等明日王爷起身再商议吧,我得去找个空地把那玩意圈起来。”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萧乡雪独占上峰,他悄然放松了心态,用沾血的手拔//出腰间短剑,将它推到苏比努尔怀里:“看准了往心头插,不然死不了人。”
苏比努尔走投无路似的紧闭双眼,握住剑柄使剑尖朝向她自己的左胸口。
“……”她是装傻还是真傻,萧乡雪及时打断:“我是让你杀我。”
苏比努尔睁眼,不受控地哗哗落泪,短剑掉在地上再没有被她拾起的动向。
“反悔了?”萧乡雪从容低笑:“帐外人的话你可要听清,他是你半个救命恩人。”
苏比努尔颤声道:“你们是来支援疏乐的……”
“疏乐历代以来依附大梁,疏乐内乱惹得西疆动荡人心惶惶,大梁有义务出兵平乱,支援王室。”萧乡雪扫过她单薄衣衫,随手拉过披在主座上的兽皮甩她身上:“派你前来之人真是打了个好算盘,你若成功,大梁重兵无首短时间很难插手满城混乱的疏乐,你若失败,左右不过一死,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又可以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分出精力去调查无关紧要的刺客。”
苏比努尔裹着兽皮渐渐回暖,神思上同镇定不少,她安静听着萧乡雪的推断,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失望:“他不会的。”
萧乡雪继续道:“我虽没想清楚你是如何翻山越岭到达此地,但你身上的伤有新有旧,你必定不是从王宫出来的。迢迢路途之中千难万险都有合适的理由,你想没想过,他放你出走就没打算让你活命。换而言之,你对他来说是个累赘,怎么死与他无关,只要不经他手,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