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萧云奕私下里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琼羽一人知道了。
虞靖本不能说对萧云奕不敬的话,然而对面是真心待她的琼羽,她清清嗓子在琼羽耳边低语:“太子殿下欺负你了?”
宫里只道太子夫妇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萧云奕不会对琼羽不好,却不一定时时顺着她的心意。
琼羽对萧云奕有关的话题甚是敏感,她担心虞靖的评价对他不利,连忙改口道:“没有,怪我自己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圆满谎言的好法子!
“哦——”原来是琼羽还没准备好要这个孩子!虞靖故意拉着长音,似笑非笑道:“是我误会了。”
琼羽无从下口,事已至此,咋纠正都不太对味,她苦笑一声:“真是你误会了。”
“你十七岁的生辰还没过,的确年轻了些。”虞靖温和相劝:“但你在宫里,事事有人赶着上前伺候,而且太子殿下又这般疼你,只要皇孙落地,你等着享福就是了。”
可萧云奕已经不疼我了。琼羽将前半句话咽回去,鼓了腮帮子道:“靖姐说的倒轻快,好似你是个过来人一样。”
虞靖被她逗乐了:“也是,要说寻常妇人家的道理我还没你懂,但我常年在外,知道那些又有何用?”
她温柔望向琼羽腹腰处:“我现在只想着给你孩子备什么礼,才能让他叫我一声干娘。”
“靖姐,”琼羽并不继续和她探讨无中生有的孩子:“你觉得,太子殿下对我很好吗。”
这下轮到虞靖懵了:“我虽不长期在宫里,但一回来听说的就是你俩的恩爱事迹,昨夜中秋家宴上,殿下拒纳皇后娘娘所荐的美人为妾,还直接表态,他今生只认你一人。”
昨晚的事简直不堪回首,琼羽有苦难言,有意将重点转移:“太子殿下只是在等更好的佳人,不止是他,六皇子也没看上那位姑娘。”
“有一层你没想到,”虞靖神色凝重了些:“有皇后娘娘在,六皇子的正妃怎可能是在太子身边有功之臣的女儿?”
她又记起了细节:“我还听说太子殿下一声声羽儿羽儿,唤的可甜蜜了。”
琼羽差点被茶水呛到:“这,这都传开了?”
“宴上的太监宫女哪个没长耳朵和嘴,又不是什么秘事,还不能传出去让别人羡慕羡慕?”虞靖简直就是琼羽的肚里蛔虫:“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就是想听我夸夸太子殿下吗。”
琼羽耳根一热:“哪有!”
虞靖眯缝着眼看透一切:“那你允我说太子殿下的不好?”
“自然是不允的。”琼羽跟着笑出声,只有她能悄悄叨叨萧云奕的坏话,其余人,想都不要想。
“说到底还是个花痴。”虞靖围观亭台,环视整个盛茗园:“这地方原来叫朝旭台,一年多前才扩充花田,改名盛茗园。”
一年多前她还没到大梁呢,琼羽问道:“是太子殿下改的?”
“嗯。”虞靖眼中深意绵长,她心平气和道:“那时陛下刚刚下旨,命太子殿下迎娶南昭五公主为太子妃。”
琼羽一怔。
“而我是要领迎亲使团的,当时也入宫频繁。”虞靖轻轻刮了下琼羽鼻头:“下旨的第二天,朝旭台就更名翻修了,盛茗盛茗,你不会不知道它的含义吧。”
盛茗,盛开玉茗。玉茗花是南昭极具代表性,它也是琼羽最喜爱的花。
“我一直以为盛茗二字是凑巧。”琼羽喃喃道,虞靖轻笑着接了话:“其实是太子专门为你改的。所以你说,太子殿下对你好不好?”
琼羽只感觉心中异常矛盾:“他从未……”
萧云奕从未和她说过这些。
第9章小产了
这他娘的是月信!
虞靖最看不得琼羽蹙眉发愁,她示意琼羽身后的碧波将安息香拿着:“好了好了,无论之前如何,现在知道也不晚。”
琼羽木讷地点了点头,显然还对此事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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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靖起身活动了下腰:“咱们也别光坐着了,不如在园里绕个远道,之后再去星月阁。”
“好。”琼羽跟着站起,腿还没撑直就被虞靖搀住胳膊,她羞涩笑笑:“可惜已到秋季,路边除了花房养的秋菊,只剩些残枝败叶了。”
虞靖倒不在意这个:“就算有别的花,也比不上太子妃这朵美人面。”
盛茗园也算是有山有水,其中央偏南有一汪不大不小的水塘,水塘边还有座高耸假山,听说是由世间难得的奇石雕刻拼接而成。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了水塘边,琼羽闲时没少在这喂鱼。清绿水中游过一条条锦鲤,琼羽向碧波讨了块糕点,用手掰成碎末撒向鱼群。
锦鲤立即凑作一团,争前恐后地仰头求食。虞靖将手肘支在汉白玉护栏上,开玩笑道:“养的挺肥,烤起来滋味当是不错。”
琼羽将最后一点糕点投入水中,满眼关爱神色:“也不能喂太多,我小时养的金鱼,就是因为吃太多翻了白肚。”
“当时年纪小,得个什么都宝贝的很,兄长像我要那金鱼多次,我没答应,却将它养死了。”琼羽没有让虞靖安慰她的意思,回忆完立刻转了话锋:“来大梁前,我把那水晶鱼缸赠给兄长,好歹没浪费那件好物。”
养鱼不成,用来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虞靖听出话中淡淡的忧伤,便不去说什么笼中鸟,缸里鱼,她牵过琼羽白嫩纤细的手,准备离开水塘去往路的另一边。
琼羽边跟着虞靖走,边无意瞥到今日穿的鞋子,鞋里覆了层绒毛,踩上去又软又暖,包裹外身的缎面是端正的珍珠白色,做工精细,款式独特。
鞋尖的月黄流苏随着行动一摇一摆,甚是可爱,琼羽被它吸引,心下喜欢的很。
然而没等多看,琼羽猛地被虞靖拉住,紧接着她听到狠狠一记闷响,似是重物坠地……
“死人了!有人跳山了!死人了!”
像是有水滴溅在了脸上身上,琼羽听着太监丫鬟们的喊叫,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鲜红的血极快在地上扩散开来,琼羽眼睁睁看着鲜血攀上白鞋,她木然地向上抬了眼皮,不堪入目地血肉与肢体直接烙到了她脑海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