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比钢还坚硬的盔甲反弹,未及思考,整个人遽然被飓风卷入抛下,重重摔到地面,截断的金属应声跌落。
他不禁发晕,只见那条龙倾身折返,他不知道自己的出击可曾为弓兵队争取到时机,身体业已爬起往另一个方向狂跑,厉风割面,密集的寒光擦过他飞越身后,甫弯身抄起一块缺角的盾牌,四下空气已灼热无比,旋身蜷曲,龙炎扑面横扫——
他从梦靥中惊醒,冷汗满额。
随即,左颌骨之间的空洞感告诉他:那不只是梦魇。
他轻轻一扯动,受过龙炎灼烧的部位仍钝痛发麻,手指极力掐住床沿,才不至于发出明显的痛吟。自昏迷清醒,他一直没看过自己的样子,左脸变成那样,必定不堪入目……而他左眼的视力,近乎全失。
“你出神的时候,跟我见过的一位年长精灵很像。”
他循声侧过脸,“他也像我被北方龙的火灼伤过吗?”
饶是弥雪尔长期照顾受不同形式火伤的战士,这位乍一转头,她还是不由一吓。他的反问同样叫她噎了噎。
他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在迁怒。打恢复意识起,似乎都是这个黑发灰眸的女智精灵照料他。除了她,这个住满了伤员的小山洞没其他女医者长驻,可想而知医者多么的紧缺,连窒烟荒野的伤亡程度都要望其项背。
零碎地回忆起最初受伤后,龙炎带来的破坏不但使表皮组织不能再生,更让攀升的体温持久恢复不到正常水平,很长一段日子,他都在可感知痛苦的昏迷中度过。唯有到特定的时间,他才感觉舒服一些。所以,其间就算不是全部,定也得到她不少的看顾。
后来,由其他伤员与她的对话中,他获知了那一战联军被大范围击退,半夜间损兵三万,不得不撤至荒地边缘的高地掩体下,再经圣者开凿沟壑密洞,暂作隐藏和疗治伤者。
自此,那个即使闭眼,惨绝呼声依旧回响耳际的战役地,被命名屠丘。
等他的伤势不再复发,已是一年过去,联军战亡在影怖之地的人数超过五万。
他能在她面上窥见的忧戚越来越浓。这个自称曾是灰湖子民,来自芬国昐旗下的女智精灵,难道以为有圣者和海外族人的参战,就不会有血流成河了?
少时,弥雪尔眨着略显疲累的眼睛,眸中既浮动哀伤的色彩,又闪烁着欣慰的光亮:“不管怎样,你幸存下来了。应该感激唯一神。”
这句话让尚病弱的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去找贴身的风铃草。
“西莱恩,你在做什么?”弥雪尔问。
他的青眸锁住她,“你可看到过一枝淡蓝的干花?”
她虽奇怪,却诚实地摇头否认,见他面色益发苍白,不安道:“是很重要的随身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