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罗是半瓶水晃荡,让众人烧起火,慢慢搅动着盐,自己则在过滤这个过程上仔细指导着,有些实在没办法过滤彻底的,就等偷跑的草木灰沉淀下去。草木灰能黏住其他杂质,使得略显得浑浊的液体澄清下来,只要把上面的盐水倒进陶罐里烧干,就有盐慢慢析出了。
这种盐,就比较接近阎之前留在棚子里的那种青盐,比粗盐要好一些,到细盐则需要很长的路走。
通常海盐不能这么简单提取,里面难免会带些毒性,不利于人的身体健康,不过乌罗之前尝过这种盐,苦味的确有,可是并不明显,说明即便有毒性,基本上也不强。
等到二次提纯,这种苦味就应该会消失了。
这地方还真有意思,纯度几乎能比上井盐了。
溶液、悬浊液、乳浊液……
乌罗的思绪仿佛飘回十几年前的实验室课堂上,老师亲切和蔼的神态仿佛还历历在目,还有实际操作制氧实验时,傻逼同学试图拿试管里的高锰酸钾试图模仿李白“开怀畅饮”的场景……
他还记得当时老师拿着教鞭骂骂咧咧,往黑板上打了好几下,木质教鞭响起破空声,人民教师仿佛知青下乡,在荒凉的草地上教训一群冥顽不灵的牛犊子,那浓重的口音令语文老师落泪。
“到我这儿来上个鬼课咧?”
倒也不必这么骂自己。
唉,要是可以,回去再上一次繁重忙碌的高三,都好过这会儿在这里复习初中知识。
等到乌罗他们出去忙活得热火朝天,阎小旺才将身体微微翻转过来,他有记忆开始就跟着阎见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小孩子被阎养得脾气不小,想吃肉就要吃肉,想不吃菜就不愿意动,可是他同样很听话。
尤其是在危险上。
在阎小旺长大一点后,阎就不怎么管束他了,任由他自己去骑马捞鱼,既不教训他,也不夸奖他,任由他自己如同一根野草般野蛮又顽强地生长着。世界上有许多人,有些人会亲切地给他食物吃,有些人则会用长矛伤害他,有时候阎小旺半夜睡觉,都会被梦里沾着血的长矛吓醒。
可阎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人,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跟大家都是不一样的。
他现在害怕外面的那个人。
“爸爸,我想回家。”阎小旺示弱道,他知道这一招很好用,比如他不想吃肉或者吃菜的时候,于是他缩在吊床上,像团软绵绵的小羊羔,有点可怜。
倒不是阎小旺不敢在野外呆着,他有段时间跟着阎东跑西跑,呆在树上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就见着条黄金蟒盘在胳膊上,他抽过来砸在树上,就把蟒头砸碎了。
早上还美滋滋地吃了烤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