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短促的一个字,相长宁竟然听出了其中的哽咽之意,不由好笑地道:“你这是作甚?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
燕京墨大力吞咽了一下,相长宁几乎能看见他脖子上鼓起的青筋,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对方才仅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是刚下山的愣头青,估摸着头一回遇见这种状况,恐怕一时半会愣不过神来,遂道:“你且去,我自有打算。”
燕京墨仍旧没动,在重重吐出一口气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我要与你一起留下来。”
相长宁顿时错愕,待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之后,哭笑不得地道:“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让你逃你还跟我犟上了?”
燕京墨哪里听得进去?硬是梗着脖子不肯走,跟相长宁僵持着,相长宁一时头痛无比,最后恼了,冷着脸道:“人各有命,你若一心寻死,我也拦不住你,随你去便是,与我何干?”
他说罢,甩袖便走,才走几步,余光瞥见一旁的楼白轩,寒声道:“不过你死之前做件善事,将楼兄带出去再说,免得他白白送了性命!”
燕京墨脊背一颤,抬起头来,看着相长宁朝那巨蛇走过去,身形渐渐消失在大殿拐角处,他猛地抽了一下鼻子,然后咬紧牙关,走向楼白轩。
楼白轩虽然失却了神智,但是力气还是在的,燕京墨一时半会竟然掰不开他抓住楼白鹤尸身的手,不由心头窜上了一股子怒火,看着对方略显呆滞的表情,心里各种恶毒的念头跟水泡似的咕嘟咕嘟往上冒。
凭什么落得如此地步的你就能活?
而该活的人却要留在这里等死?
他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骂着,用各种平时想象不出的恶毒话语,愤恨地骂楼白轩,骂姜氏姐妹,也骂他自己。
那一刻,在这个少年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以一种摧拉枯朽的姿态轰然倒下,燕京墨梗着喉头,用力去掰楼白轩抓着楼白鹤的手,半天都拉不开,最后没法吼了一嗓子:“你松手!”
楼白轩整个人都是呆的,如何能听得懂,燕京墨拽不开,又大力吼了一声:“松手!”
最后他甚至不惜用上了灵力,歇斯底里地吼一声:“松手啊!”
那一瞬间,声音里带着爆发式的哭腔,燕京墨终于哭了出来,眼泪一股脑顺着脸颊流下,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只听卡啦一声,楼白轩的手指被他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