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矩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卞有离一头雾水兼之莫名其妙,正待细细思索,就听阮羲在一旁解释道:“孤听太傅讲过,民间有不成文的规矩,长辈逝去后,后辈须斋戒三个月,以善举渡先人轮回,其间戒酒戒色,不能破戒。”
闰六大力点头表示就是如此,背上的枝条随之微微颤动,看着颇有喜感。
“我害将军坏了规矩,对先人不敬,一定要请将军责罚。”
此时,明察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突然现身。
他挤进人群后,先是十分不满地瞪了闰六一眼,随即上前对阮羲和卞有离依次施礼。
阮羲微微颔首示意,已算是给了极大的面子。卞有离则直接让他起身,问道:“明察,你也知道这个忌讳?”
明察颔首回他:“知道。不知将军可曾听说,前朝有位公子名唤杨本,因嫡母去世而十分悲痛,在灵堂连守了三日,他妻子心疼,就在饭食里悄悄掺进肉汤,杨公子自然不知情。但他吃完后,不巧听见下人议论,得知自己破戒。即悲又惊且怒,毅然休妻后遁入空门,以赎己罪,传为美谈。”
卞有离目瞪口呆:“竟有这样的事,还……传为美谈?”
阮羲从旁插话道:“孤也知道一桩。那公子名姓不可考,他因长辈去世而悲痛难抑,大病一场,结果因为药引为酒,他抵死不肯喝,本是小病,却因此殒了命。”
卞有离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该不会,这也是桩美谈?”
阮羲淡淡点头:“此事收在《义典.孝子录》中,为世人所称许。”
卞有离睁大眼睛,难以理解地四顾周围,惊异不已:“你们没有一人觉得这规矩荒谬?”
为了子虚乌有的所谓规矩,竟就至于抛却夫妻情分,甚至置活人性命于不顾?
逝者已去,生者犹存。孰轻孰重,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之事?
没有人出声。
良久,阮羲淡淡开口:“想来,天下人都已经习惯如此。”
“那又如何?”卞有离不知为何,竟感到惊怒交加,当即反驳道,“即便天下人都习惯,也不见得就是道理。”
阮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又极快地掩饰下去,眸中含义意味难辨。
闰六犹在跪着,显然认为自己犯的是个大错。或许再加上今日引将军生了一场气,更是错上叠错,因此他脸色懊恼愧悔。
周围的人见卞有离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都默默低了头,无人出声。
明察见气氛骤然僵持,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在卞有离处:“将军认为,这规矩有不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