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到银发少年跟前的何塞伸出手,手掌落在对方的肩膀上,他压低声音,面目平和而自如地说道:“在留存的记录里我看到过去我经常用这种方式让学生配合我保持对魔法的手感,毕竟屏障建立后已经不存在需要我出手的敌人,却依然要未雨绸缪。你不记得了吗。”
你不记得了吗。
何塞的声音在弗里亚基诺脑海里放大无数倍,狠狠冲撞他的心脏,扭曲他眼前何塞的脸。
【老师,您召集我和德拉赫斯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这到底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还是您就想恶作剧了。】
【说什么呢赫尔,我没那么无聊。快点,用你们手里最强的法术攻击我。】
然后呢。
弗里亚基诺顺着这段记忆向后翻找,却没能找到它的后续,他的确不记得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银发少年惊惶地抬眼看向何塞,后者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只不过压在他肩上的手力道更重了点。
“我不想揣测你的心思,但是拉尔修说你期盼着恢复记忆的伊诺亲自审判你的罪孽,我就当的确是这么回事了。”
见对方没有吱声,何塞得以说完接下来的话,“没有能再开门的人,现有的地狱之门也会被处理干净,我找了些帮手收拾在密督因流窜的恶魔,等到最棘手的那只也被妥善解决,这里会恢复和平,但是伤亡已经造成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的。”
何塞的表情既不悲伤也不失落,仅仅在陈述事实。“造成这一切的人有很多,有的蓄谋已久,有的阴差阳错,有的袖手旁观,有的不自量力。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但显然,是你最先点燃了引线,弗里亚基诺。以我浅薄的学识判断,你过去迎击恶魔守护密督因的功绩无法与如今的过错相抵,所以我会杀死你。”
还沉浸在自己记忆里的银发少年没仔细去听何塞说了什么,而是问,“您还记得自己跳上奴隶船,把我们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时候说的话吗。”
这是一个单纯的、被恶魔之眼急于求证的问题,不带有任何陷阱和批判的意味,但是何塞无法回答,他平静地说:“我不记得了。”
“您说要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歌洛仙从此就是我们的家。”弗里亚基诺的嗓音开始发颤,眼中茫然,“我永远忘不了这句话,但其实我很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忘了它。”
“你的复仇造成了你的忘却。”
为复仇发展子嗣,为复仇给予血脉祝福,他损失的血液同样是埋葬他记忆的土壤,一层层积累至今,已经看不到埋了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