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瞬间停住,语调因为一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微微战栗,“会不会,暗示在很久之前就埋下了。”
何塞猝然回头,“你的意思是他们……”
“不,不是这些人,是更上层的博纳塞拉,那些长老。否则没有谁能有权力召回全境的家族成员。”弗林特凝声屏息,绿眸中有鬼火似的幽光,“如果他一开始控制的就是那些上位者呢,博纳塞拉是座自上而下的精密机械,信仰单一,服从家族共同的信条,不质疑和过问自己无权掌握的信息,只要控制长老团,无论族长的任命还是不方便对外解释的指示,都能用更合乎情理的方式下达给族人。”
吸血鬼、尤其是血族始祖,他们有更漫长的时间埋下引线,不只是博纳塞拉千方百计想消灭难以战胜的始祖,始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个家族变成他的提线木偶,他不屑于马上毁灭他的敌人,而是居心叵测地利用他们自相残杀,把所有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显然,如果按照弗林特的想法,有能力做到并且做出这件事的只有拉尔修了,暗示是他在还没有失去血的时候埋下的,除了他,就算曾经八位血族始祖全都在世,他们也多多少少损失过体内的恶魔之血,做不到长时间控制那么多拥有极强魔法抗性的博纳塞拉。
找到拉尔修,事情就迎刃而解,但找到他的后果也意味着他们将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远比之前接触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要恐怖。
弗林特粗重地喘息,他的瞳孔隐隐发暗,隐藏在严酷坚冷外壳下的表象在逐渐撕裂,这个阴谋不仅代表他眼前的仇敌为何,还代表整个博纳塞拉早已被摆上那个人肆意玩弄的棋盘,直至今日。
——杀了他。
心底的声音在翻腾,像烈性的毒药和烈酒浇灌在心中被撕扯的血淋淋的伤口上。
——为他们报仇。
弗林特无法欺骗自己,他不爱自己的家族,不能融入却也因为尼奥不能割舍,如果家族曾经并非如此,而是被诡计和枷锁层层包裹后呈现出这个硬冷的模样,那不就证明他自己一直错了、一直没有看透吗。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何塞冰凉的手碰上弗林特滚烫的脸颊,接着他搭向对方的后颈压低身体,在弗林特额头烙上一吻。
“那样自负的人不会躲在古曼韦尔,别忘了他应该还要对教会下手。”
弗林特哑声,无可奈何地问:“你相信我了吗。”
何塞轻轻点头,“不过我们还有件重要的事,必须确认你的父母在哪里,我们先找一只信鸽给迷失海滨送信。”
猎人紧盯着他,他的眉宇原本是那么温柔,如今却燥郁又令人胆寒。
何塞的心紧紧揪起,他能感觉到弗林特内心的挣扎和不愿表露于外的些微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