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的交锋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进行,当尤斯塔斯看穿弗里亚基诺的意图,漫长的沉默降临在狭小的屋内,这一刻的灰堡教宗有想过对方是否会突然暴起跟他鱼死网破,但身边站有如雕塑的埃德蒙·博纳塞拉,这个男人给他带来虽然不愿承认但总归非常可靠的安全感,金发男人紧紧盯住不说话的血族始祖,等来的是对方放弃一般松下紧绷的肩膀,后背靠向椅背。
“你很聪明,人类之中有你坐镇,也许谁都讨不到好处。”
少年的气焰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诡异的笑容不见了,面容里反而多了丝淡然,这种表情跟多年夙愿未竟时的无奈跟释然有点搭边。
“过奖了。名单上的高位血族大多与世无争,你若想颠覆密督因的和平,第一步必须招兵买马,可还活着的有些实力的吸血鬼几乎没有再能被你招安的对象,这种时候你恐怕只能把目光聚焦在其他地方,比如陵墓里的那些。”
“被看穿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弗里亚基诺摇摇头,这时候他反倒彻底放松,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悲凉。尤斯塔斯以为他已经没话说了,没想到血族始祖在这时缓缓开口:“亲爱的圣座,我可以向你告解吗。”
一个已经活得太过长久、两个千禧年的时间堆积在身的血族始祖,在向刚刚继任的年轻教宗寻求忏悔,这很像一个示弱的讯号,代表弗里亚基诺的认输和屈服。
尤斯塔斯问:“你想要说的话对你我有何意义?”
“如果我从此不见天日,或者过一会儿就被处决,你们可能永远不知道过去的某些事情,不觉得可惜吗。”少年稍往身侧看了眼,埃德蒙的目光横来,不知道是想听还是想制止阶下囚的废话。
血族始祖无动于衷,用他少年的嗓音开了一个头。
“我、还有伊诺·特里斯维奇名义上所收的最后的弟子们,也就是你们所知的血族始祖,其实一开始不过是被人贩子贩运到密督因准备进行人体试验的一群孩童。”
“我的老师十六岁登上神匠之位,立刻废除了用奴隶跟俘虏进行人体试验的制度传统,这跟他本身的慈悲有关,但同样也是他的天赋使然,他认为使用大量试验品进行试错的方法本身就代表操刀者的无能,没有意义的消耗是种彻头彻尾的浪费,不配于成为歌洛仙的研究者。”
“不巧的是我们这些人就是在他废除制度时被运进山谷的,无处安置的一群孩童着实让老师伤透了脑筋,最后他力排众议把我们收为学生其实是为了保护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我们其实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
神匠的弟子竟然是因为这种事而定下,多少人垂涎于接受伊诺·特里斯维奇的教导,倒让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占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