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已经带着他离开红露镇了吗?不知道那对兄妹怎么样了,希望他们没被猎人发现,否则何塞头脑一热不惜暴露自己做出来的事没得到好的结果可就太亏了。
何塞现在后背很痛,银依然在腐蚀他的身体组织,如果用一团糟的沼泽来形容他如今的身体状况,那银毒素就是流淌在其中的毒水。阵痛从肺部传来,还好他现在不用呼吸,否则疼痛的增长一定是指数级的。
虽说疼得想叫出声,可形势不允许他这样做,保持默不作声才是首要之选。猎人选择先安装忏罪之环而不是先摆弄那颗嵌在吸血鬼后背的子弹,确实谨慎得可以。不过现在弗林特应该要着手做这件事了,何塞被翻了个身,后者趁机彻底醒过来,偷偷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瞄着视野里有限地几样东西,试图判断出自己在哪。
可他的双眼刚刚聚焦,上半身凉飕飕的,几根手指就按上他的后背。弗林特的手非常稳,就像早已见惯了任何事,能够面不改色把人剖开或是组装。何塞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的人生经历,不是所有人都能对着跟自己同样的人形生物挥下屠刀时都毫无心理波动。
猎人站在何塞歪着的脑袋另一侧,低声道:“别装睡。”
瞬间被拆穿的何塞只能用力眨了眨眼,动动自己的后背,发出表示疼痛的嘶声。弗林特的手指像几簇温热但不灼人的小火苗,吸血鬼和人类的体温相当于恒温动物和冷血动物的差异,何塞夸张地联想自己的后背是不是会烫出几个印子。
“我现在要取出卡在你身体里的子弹。”猎人像在用手指比量着距离,语气听起来跟正准备实施手术的冷漠医生差不多。
“……就像不是你用枪打中了我似的。”何塞省略敬语,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予以还击,可他说不了几句,现在连说话身上都疼。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把枪里还有子弹,但何塞不觉得自己该对给了自己一枪的人态度良好,在那个节骨眼上想逃跑才是智慧生物的正常反应。
趴在硌人铁床上的何塞紧盯床边同样材质的铁架,自暴自弃地数着上面罗列的瓶瓶罐罐以及稀奇古怪的器具——刚刚弗林特探出身体从金属盘上拿了一支提取器,何塞目光悲戚地看着这支长剪形状的工具,一想到一会儿这玩意要戳进他的后背,身体更加紧绷。
他抽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找找忏罪之环具体在哪个位置,可左胸附近连个疤痕都没有,什么都摸不到。
反正自己的心脏如今贴了个附属品这件事已经既成事实。
这地方长得很像个诊所,没有窗户,消毒水的气味盖住久久无人的滞涩空气,对吸血鬼来说这个味道呛得人脑袋发晕。房间不大,只容得下两张并排放置的旧手术床,挨墙的高低柜子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更多更密集的药瓶药罐。几个塞在最底下的大罐子里面泡着发胀的某些东西——何塞一点不想认出那是什么,立刻就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