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夫人忽然传来一个呛声,喜极而泣的贺灵珊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那么清楚地知道,退无可退这四个字。
鲜艳的红盖头遮住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贺灵珊被扶着向高堂拜别。
堂上坐着的是魏国公和国公夫人。
魏国公道:“嫁为人妇,当记得刻尽本分,恭顺夫婿,孝敬婆母,莫要丢魏国公府的脸面。”
贺灵珊扶着茉莉的手顿时一紧,盖头下的唇扬起一抹讥嘲,她一直都刻尽本分,从未有逾矩,然而乖顺的结果却是什么呢?
她没有下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老夫人说:“你娘,府里不会亏待的。”
“小姐,夫人没来。”茉莉轻声地说着,言语中带着一股怨愤。
自从大夫人自缢被救下之后,就被看管起来,到了今日出门的日子,也没让她出来送女儿一程。
“你娘心绪不定,这大喜日子就不要多生是非了,等你回门的时候,便能见到她。”老夫人说。
贺灵珊的膝盖缓缓地弯曲,跪下来,磕了一个头,最终咬着牙将字说全了,“孙女去了,祖父请多保重。”
一声叹息从魏国公处传来,“珊儿,你也多保重。”
贺惜朝站在一边,瞧着这场虚伪的拜别礼,微微翘了翘嘴角。
人心凉薄,可见如此。
贺惜朝和贺明睿一起送嫁,贺灵珊上了花轿,落下轿帘的时候,她忽然说:“惜朝,姐姐想试试,能不能有个不一样的活法。”
贺惜朝隔着回答,“好,弟弟就在你的身后,坚持不住了,就转个身吧。”
喇叭唢呐,咚隆呛,国公府嫁女,公主府娶媳,都是高门权贵,十里红妆,热热闹闹。
百姓们涌出来看热闹,眼中露着艳羡,郎才女貌,端的是天作之合。
三日后回门,贺灵珊梳着妇人发髻,一身福贵地跟詹少奇一同进门。
她的嘴角微微泛青,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笑起来的模样假的让人心酸。
詹少奇虽一路搀扶着她,可不经意间落在贺灵珊身上的目光却带着一股狠戾和……忌惮。
大夫人挣扎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女儿回门,看到她的模样,心痛地简直难以自持。
然而贺灵珊却施施然地端茶说:“娘,女儿没有吃亏,他肩膀上的血窟窿可还没愈合呢!”
大夫人一愣,就见贺灵珊扶了扶头上耀眼的金簪,眼神微冷,嘴角浮着一丝讥笑,“只要他不敢弄死我,就别再想动我一根手指头。”
其实脱胎换骨,不过一瞬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