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猎户的举动,而是那个称呼:
——“姑娘”?
呆了一呆之后,方明白过来,猎户误会他这身装束,偏他又无法出声解释。
徐伯人苦笑,跟着出了废窑。早知如此,离开客栈时应记得把衣裳先换过来。
天色虽阴,风却不太冷,吹在身上有种凉凉的感觉。猎户正在生火,野猪在一边,弓箭、皮袋都在一旁。
徐伯人围着废窑走了一圈,果然看见自己携来的竹筐在窑后,用树枝杂草胡乱遮掩。
心里一紧:对不起,仲雨。
想起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徐伯人走到猎户身边,用剑刀划地为字,然后碰了碰猎户肩膀,猎户如遭火灼一般,噌地跳起来,脸又红了:“姑、姑娘,什么事?”
徐伯人指给他看地上两个字:“多谢”。
猎户却摇了摇头:“姑娘,我不识字,你还是先进去吧,小心着凉。”
听他一口一个“姑娘”,徐伯人真是哭笑不得!
自己何尝不想换下裙衫,但脱下之后无衣可换,岂不更冷?
算了,看来一时半刻讲不清楚,还是等对方走后,自己再离开吧。徐伯人心想,觉得自己口渴,哪里有水?
“她”转过了身,猎户腔子里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安稳了些。
猎户昨晚兴起,追一只獐子追出老远,等背着死獐往回走时,已经后半夜了。他困累之际,想在道旁凑合打个盹,正好发现有间破窑,一头钻了进去——吓!好浓的血腥味!
他忙出来点了松明,二次进去看:一只竹筐歪倒一边,裹着被子的一大团东西倒在另一边,更重要的,一个长裙”女子”也倒在地下!
竹筐、被子、长裙都有鲜血!
猎户不怕血,一步跨过去,试试”女子”鼻息,摸摸脉搏——鼻息均匀,脉搏快了些,隐隐有股暗流涌动。
猎户照见”女子”苍白如纸的容貌:安详,美丽而安详。
“女子”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把剑。
他自不知,彼时的徐伯人刚刚从苦闷压抑中悟到“真性随心”,于外界情境一概不闻不觉。猎户只是以为这“美丽年轻的少女”正在熟睡,于是将“她”轻轻放下,又给“她”盖上自己的衫子。
然后他好奇去看竹筐里的东西,看清是具碎尸。幸亏胆大,只吓得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