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再说,“彻……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一惊,心底剧痛不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附在她耳边轻声叫道:“云筝……云筝……”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小名,心底已经撕裂一般疼痛。
她笑着,那样温柔,那样满足。抚在他脸庞的手终于缓缓滑落,毫无气力的狠狠摔在了地上。
元彻喘着粗气,抱着怀中已经瘫软的女人不知所措。他将额头贴在她冰凉的脸上,愣了半晌,最终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十五岁那年,他在尚武堂习武时,发现了藏在树干后面的她。那年她十岁。
她是罪臣陈康之女。陈康被冤获罪,魏皇将陈家满门抄斩。她被一个婢女救下,流落在民间,后来被卖到尚武堂做扫地婢女。
她喜欢习武,喜欢偷偷藏到树干后面,看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和士族子弟练武。他将她带到一边,呵斥她这样偷学武功一旦被发现,是要杀头的。她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这个比自己高许多的大男孩笑着说道:“那你教我武功呗!徒儿拜见师父!”说着就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那时他就被这个神奇的小女孩俘获了心灵。她告诉他,她的本名叫陈云筝,意思是像云中风筝一样自由自在!他惊慌的捂住她的嘴巴,呵斥她再也不要提起这个名字。陈家满门抄斩的名单上,曾经赫然写着“陈康之女陈云筝”,而这个陈云筝就是眼前的女孩,元彻自然是知道的。他想了想,随即开口念叨着:“陈……耳东陈……以后你就叫耳东吧,不许再说起你的本名!”
从那以后,他就把她收到襄王府,护着她,还教她武功。他笑着调侃她:“一个女孩家家的,非要学武功干嘛?”
“报灭族之仇。”她冷冷的说出这一句,让他心底陡然一寒。
那年他二十二岁,她十七岁。
那时他已经娶了正妃,长子也有三岁了。可他还是深陷在对她的爱恋之中无法自拔,纵然知道她是罪臣之女,纵然知道她的仇人就是他的父皇,纵然知道他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他心里都清楚,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深陷于这段虐恋中无法自拔!
终于在一个醉酒之夜,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挣扎,闯入她的闺房中将压抑的情感彻底宣泄。
后来耳东给元彻生了一个女儿,他却故意不给她名分,也不给孩子取名,只是随口唤她“丫丫”,就像当年他随口唤她“耳东”一样。他看似对她冷淡,其实心底何其纠结。他知道他们不可能走到长远,也知道灭族之仇深似海,所以他不敢再对她流露过多感情。
直到她为了他而死,他内心的堡垒彻底崩塌,压抑在心底十几年的感情犹如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折磨着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元彻哭够了,怒够了,心也凉了。他缓缓起身将她冰凉的身体抱住,放到背上用绳子牢牢绑好,满眼透着凶狠的杀气。他一直都是一个温和谦厚之人,见谁都是一副微笑的面孔,不似宇文玥那般孤傲,也不似燕洵那般狠毒。魏皇也正是不喜欢他这一点,觉得他太过于优柔寡断,不够狠心,所以才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是他不够狠心,只是没被逼到狠心的地步而已。
元彻背着耳东,侧过头与她说话:“云筝……跟我一起杀过去,我要给你报仇!……其实我早就给女儿取好了名字……就叫元筝……小名就叫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