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知道,这些浅薄的道理解无移未必不明白,他却习惯于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未能将“恶因”及时拔除。
水镜不欲与他讲大道理,只就事论事道:“你认为该做的事,能做的你都做了,不能做的你也争取过了。既已尽力,便无须悔恨,亦无须觉得愧对任何人。”
解无移静静听着,眼中倒映着细碎星影,似是有些出神,片刻后垂眸道:“嗯。”
“行了,别总岔开话题,”水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轻松道,“你方才还没说完呢,怎么不合情,又怎么不合理了?”
解无移看了他一眼,眼中写着“不知岔开话题的到底是谁”,但也没再纠缠,回到了正题之上,道:“你既然对昨日之事的始末都已了解,我解释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手指向下指了指,问道:“我们坐的这艘船,你觉得它能否驶过骨扇礁?”
这问题太容易,水镜想都不必想便已经能给出答案:“不能,船型太大,吃水太深,会触礁。”
说完后,水镜忽然愣了愣,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解无移想表达的意思。
他是想说,即便渔民有意要过骨扇礁,渔船也未必符合条件。
不过……
水镜回头看向这船后面跟着的另外三艘渔船,刚刚看清,便听解无移道:“不必看了,那三艘比我们这艘小,过得去。”
水镜收回目光,奇怪道:“那若是那些失踪的渔民用的都是后面那种,岂不是全都能过去?”
说到这里,水镜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道:“等等?你既然看过所有案宗,又何须自己推测那些船能不能过骨扇礁?案宗上难道没写船型?”
解无移摇了摇头,水镜以为他的意思是“没写”,却不料他紧接着道:“案宗上其余内容都能信,唯独船型不可信。”
“为何?”水镜不解其意。
解无移苦笑了一下,道:“农民的重要农具,比如耕牛,渔民的重要渔具,比如渔船,这些东西损毁,朝廷依律都是要给救济或是补贴的,至于补贴多少,依损毁之物的贵重程度来定。”
水镜立马反应了过来:“所以失踪渔民的亲属在上报时会把他们出海所用的船型都往大了报?”
解无移点了点头。
水镜皱眉道:“这样乱报也行?难道各户用的是何种船型从前都不必登记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