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无移并不是一个喜爱侃侃而谈之人,以往但凡出言必是言之有物,意有所指。
而今日,季青临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芪地瘴沼之事,他却花费了如此之多的口舌来与季青临讲述这位太子允和的功绩,且言语之中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要知道,在钟藏蝉的记忆里,他们当初之所以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对付大銮这个共同的敌人。
可如今一千三百年过去,大銮依旧存续,而解无移谈及大銮太子不仅未有恶评,反而盛赞其功。
他不像是在解释芪地瘴沼为何变为农田,倒像是在回答季青临先前问过的另一个问题——为何四季谷用了一千三百年都还未使大銮覆灭。
就在他们谈话之时,马车已经驶过大片农田,行至了两山之间的一处峡谷之中,狭长小道上散布着从山顶坠落的细小碎石,车轮从上轧过,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季青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已暗,加之两旁山壁将光线严严遮挡,仿佛他们不是在峡谷之中,而是在某个狭长隧道里。
他放下车帘,转回头来道:“其实我很好奇,水镜神尊为何要放弃长生,将这贮藏灵气的玉佩交给你?”
解无移眉尖微微颤动了一下,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内心在经受着某种挣扎,许久之后才垂眸道:“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师父自己才能回答。”
季青临撇了撇嘴,又道:“那他将玉佩交给你时,就什么也没有和你说吗?”
解无移道:“说了。”
季青临眸中一亮:“说了什么?”
解无移侧头看向一旁,面上似是多了一抹无奈,微微吸了口气道:“说了一个谎。”
季青临眨了眨眼,心想难道神仙的言行都是这般莫测,叫人摸不着头脑?
还未等他再问,便听车前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停车!”
车夫连忙勒马将车停下,季青临转身掀开前方车帘,车夫回过头来道:“公子,是官兵。”
季青临抬眼看去,便见不远处果然有两个大銮官兵向他们的车马走来,其中一人手执火把,另一人单手搭在腰间剑柄之上,一边走一边冲他们道:“车上何人?不知此处封路吗?”
季青临往他们身后看去,发现这里已经接近峡谷尽头,再往前一段便是竹楼遍布的村落,村口也零零星星有不少火光,光影之中人影闪动,都穿着兵服铠甲,看样子驻扎在此地的官兵不在少数。
那两名官兵走到车前,见季青临掀着帘子不答话,抬了抬下巴道:“喂,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季青临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眼前二人,客气道:“敢问官爷,此处为何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