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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十年,春。
“五王之乱”已持续了十年有余,这片广袤富饶的国土上,如今满目疮痍,尸横遍野。大战过后的土地早已不适合再耕种劳作,而朝廷在持续多年的战乱里失去了对地方州郡的控制,只能任由各地刺史豪强招兵买马,割据一方。
如此境地,百姓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四处流亡。眼下这一支行走在h土路上的队伍,正是从幽州流亡自此的难民。百余人的队伍,无论男nv老幼,各个都面h肌瘦,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稍微强壮的一点汉子,其中一个扶着个瘦弱不堪的老人,每走一步,那老人就会剧烈地喘息。
“明叔,究竟还有多远才能到冀州。”
“快了,”老人虚弱地回答,“此刻距冀州不过数十里,只要到了冀州……”
可这短短数十里,对这支孱弱的队伍来说,无异于天渊。就在两天之前,他们刚刚遭遇了一波山贼,流民们仅剩的粮食全部被抢走,还si了好几个青壮年。若不是有老人在,一直鼓励队伍马上就能到冀州了,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恐怕都走不到这里。
听了老人的话,那汉子才稍稍露出一点欢容,“可,”他的另一名同伴道,“要是冀州不肯收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老人坚定地回答,“谈使君正在招募人丁垦荒,冀州少经战火,有大片大片的良田,使君收服青、并两州后,也收留了许多流民,我们虽然人少,但冀州不会拒绝我们的。”
有了这番话,流民们方才又鼓起信心来,若不是战乱,这些百姓终其一生也不会离开故土,他们没有读书识字,更缺乏必要的见识,所有人里最有学识的老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只是老人暗暗叹了口气,他说得笃定,心中其实也没底,冀州确实在招募人丁,可他们的队伍只有十来个壮劳力,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残,这样的人丁,又如何能去垦荒?
只是他不能表露出分毫,否则这支好不容易支撑至此的队伍,就要彻底走向绝路了。只盼着,只盼着那些冀州的大人物能有些许怜悯之心,天不恤民,但他们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就能活下去。
忽然,地面轻微地震颤起来,远处传来隆隆的踢踏声,那是铁器敲击在土地上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流民们听过许多次了,所有人当即骇然变se——
“是军队!”
“那些杀神来了,跑!快跑啊!”
只是马蹄声转瞬即到眼前,流民们还聚集在原地慌乱不已,地平线上已升起一只黑se的队伍,玄se为甲,顶盔上一点似血的红缨,仿佛一阵疾风,瞬间将流民们围了个严严实实,那当先的一员骑将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看向众人:“你们是何人?”
流民们战战兢兢,早已在那扑面而来的煞气里说不出话来,还是老人上前躬身施礼:“将军有礼了,小老儿是幽州人士,因战乱饥馑,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冀州投奔谈使君。”
“哦,就你们这些人?”不出老人预料,这骑将果然是冀州军中的将领,只是他神se极不客气,轻蔑的目光扫过一众脸se煞白的流民,冷哼道,“我们使君招募的是能垦荒的人丁,可不是要使君倒贴粮食的废物。”
“何二,休得无礼。”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劈波斩浪,沉默的玄se队伍从中间分开,一人一骑从后款款而来,那马上之人身形少见的娇小,一样的玄se衣甲,头戴特质顶盔,将他面容遮蔽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