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逐鹿园,就见紫棉紫阙还有药婆婆的车驾焦急的等在入口,因为距离园,时不时看见紫棉跺脚嗔怪地神情,但是听不清言语,尽管身侧的几位都是武学傍身之人。
“难得有人打了这些个野味,我看野营来的惬意!”冉子潇回首看了一眼像是雕栏玉漱般的少年,口中话语泼酸。
“老奴参见潇少爷!”药婆婆先是一愣,眼不前站着的可是那个十年前就远走穆峰的少主人么?那时候顶大点的孩童,如今竟出息的玉树临风。若不是眉眼间与晚儿一般有着少夫人的影子,怕是不能立马认出的。
“婆婆可还安好?”冉子潇微翘的嘴角,淡淡笑意。一走十年,晚儿长大了,而自幼相守的婆婆却是日渐老了去了。
“好好好!你们好呀,婆婆就好。”妖婆有些泪眼婆娑,而另外两个丫头,一个噤若寒蝉,一个两眼放光!
有一种被称之为光阴的利剑,在默默无闻中,削减着青春年华。人们日复一日的活着,如果不是故意的思虑,它就像是不存在,让人们无所察觉它潜移默化的锋利无比,从而静静的任其宰割。
夜幕之下,冉子潇在逐鹿园高山的背面寻了一处宽广且平荡的场地,位置算是在逐鹿山脚下。旁边依傍着一条深浅不知的河流,据说此河流被唤作逐流。就像是当年造物主可以的神笔,逐鹿园中天上飞禽,地上走兽,一派天然。逐流河中,鳖鱼虾蟹,各色水草,万物俱荣。远远望去此河蜿蜒数十里,蒹葭丛生,水深多鱼。澄泓一碧,山光倒影,远树层匝,时有轻舟出没烟波中。如此深沉的夜幕,冉子晚透过淼然动江的逐流之水,似乎看到了舟船之上匆匆过客的故乡之思。
就像自己对于那个世界不可奢望的想念,思念那一位已然须髯花白的老者。
药婆婆一路带着的百宝箱此时发挥了作用,锦丝细软无一不有,看那准备的齐全,冉子晚心里微暖。那是怎样一个婆婆,日常打理着南暖殿的细碎,无儿无女,半生的光阴都花耗在了她们兄妹身上,又或者,自己的娘钱,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身负绝学,精通武功医理的高人如此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说的或者也不那么贴切,药婆婆的身上看起来似乎是无怨无悔。而这个世界,世人有所求,能够无怨无悔的人,太少了。冉子晚淡淡感叹。
远处的烈鸩嘴巴不停的向紫棉说着这十年来的所见所闻,虽然隔得远,冉子晚看那人的唇形也知道说的是些什么,烈琐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动作夸张的有些好笑。而即便列琐如此的绘声绘色,那个眼睛的瞪得老大的紫棉最后还是来了一句:“什么嘛?听不懂!”。
被人泼了冷水,还是腊八那日的冰川水!烈鸩抖动着有些僵硬的嘴唇,半张着。
这就是紫棉!没错,跟十年前一样,自己说的话,她总是听不懂,傻乎乎的,不是她还有谁?
是了,那时候津门桥上痛哭流涕地傻丫头,心肠微热,胆子微小,有些木然的可爱,也有些憨直的忠诚。冉子晚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对少男少女。
浓烈的肉香充斥着饥肠辘辘的每个人,必定出来一小天了。
想来此时那个崔氏嫡小姐的什么宴会早该结束了,预计回到暖阁,就能听见七嘴八舌好些个闲话,紫棉抽了抽鼻子,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她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想起津门桥上自己黏啦啦的一坨鼻涕滴落在小姐的额头上,想起自己哭的正伤心,一直如玉的手深深地用力扭在自己的面颊之上,那种疼痛,痛彻心扉!后来小姐回府,她跪在府门前有些瑟瑟发抖,她是害怕的,以前的小姐虽然性子平淡宁静,但是对于下人从来都是有错必罚的,后来晚阁中庭收拾的三小姐,这一切似乎都来得那么快,好像还在昨天一般。相较于过往那个沉静的近乎虚无的冉子晚,紫棉更愿意待在此时病愈后的小姐身边。虽然在她心里,无论何时,她都是愿意为自家的主子或生或死的。
紫棉不自觉的分了心,哪顾得上一边打理着野味一边口若悬河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