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远摇了摇头:“应该就我知道,他在长安一直除了去温泉别院养病,从不出门。”
“袁枚的事情你知道吗?”路杳杳轻声问道。
温归远连连摇头,见她狐疑的目光,喊冤说道:“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原本还打算让旭阳去救人呢。”
他嘴角露出一点苦笑:“我也不知月楼为何会对他下手,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冬日寒冷,空气都含着雪意,路杳杳不由轻轻吐了一口气,嘴角便冒出一点细白雾气。
她紧绷的心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可以忍受温归远作为太子不良善,但不能接受他为了权势选择不仁义。
当年三皇子温归远能出长安是因为袁思楼,若是他现在为了给自己太子的身份造势踩着袁枚的尸血上位,这是她不能忍的。
君子以仁存,不欺心,不害生。
她想起江月楼,想着他当初一步步设计,逼着袁枚走上绝路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过犹豫
那毕竟是他的志同道合的挚友。
“你知道后为何不告诉我?”她冰冷了两天的眉眼终于松动了一下。
温归远无奈苦笑:“你哥哥的脾气……”
“他捂着你的嘴了?”路杳杳嗤笑一声,挑了挑眉。
“他威胁你了?”
“他整日跟在你身后看着你了?”
她眉宇多了些锐利锋芒,似笑非笑地反问着。
温归远被逼得无话可说,一时间神色讪讪,心底却又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路杳杳之前冷淡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咄咄逼人反而多了点人气。
“比这还可怕。”
温归远握紧她的手指,放在手心把玩着,委委屈屈地说着:“投鼠忌器的道理,他威胁我,我若是现在告诉你,他说你一定会不理我的,还会跑回路家。”
闻言,路杳杳突然嫣然一笑:“他说的不错。”
她慢吞吞地抽回手,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仅要回路家,还要和……”
温归远眉心一压,脸上瞬间阴沉下来,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手指微微用力,把她的话都悉数按住。
“我错了还不行,我弃暗投明,我什么都交代。”
“那话你别说出口。”
秀致的眉眼微微蹙起,嘴角带笑,眼底却闪着阴郁之色,握着她的手都用上了力,唇角微微抿起,有些不悦,却又没有露出来。
“可以吗。”漆黑的眼眸带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之色。
路杳杳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双眸,蓦地一愣。
她竟然从那双眼眸中感受到一点无奈,一点哀求,一点黑暗。
那是温和高傲的太子殿下从不曾展露的脆弱模样。
好似一碰滚烫的水,落在冷硬的冰面上,激起一点水渍,荡开一点涟漪,平白让人软了硬起来的心肠。
她哥哥的脾气,她是明白的,是一块玉,温润如玉,却常常让人忘记玉是最坚硬的。
路杳杳垂眸不语,算是掀过这个话题。
“那就好好交代。”她闷着声音说着。
温归远心中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那颗原本慌乱不安的心也恢复了正常,这才饶有兴趣地捏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一定交代得清清楚楚,让你哥痛哭流涕忏悔罪行。”
“他不是我哥。”路杳杳略带苦闷地赌气说道。
“是是,他不是。”
“你干嘛说他不是。”
温归远本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情,果断说着:“都听你的。”
路杳杳气闷敛下眉,甩开他的手,独自一人朝着内院走去。
可等她走到台阶下,看着红玉红肿的眼睛,以及雪地中绿腰摇摇欲坠的身影。
“娘娘。”红玉抬头看向她,可怜兮兮地哭喊着。
绿腰抬起一双被冰雪覆盖着的脸颊,沉默地抬头看着路杳杳。
路杳杳看着她惨白又坚定的脸,蓦地有些难过,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绿腰真的知道……”红玉自小和绿腰一起长大,见她如此,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又见娘娘没叫人起来,越发难过不解。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绿腰轻声说道:“不要替我求情。”
“等娘娘解决了和江先生的事情,气消了,自然会顾念多年主仆之情的。”一直站在一侧沉默的旭阳低声说道。
红玉睁着红肿的大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绿腰低垂着脑袋,好似一尊被风雪僵硬的石像。
“你这样跪着只会跪坏身子,娘娘就算原谅你又如何。”旭阳蹲在她身上,为她轻轻抚净衣摆上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