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东看了师父一眼,发现师父还是有些茫然失措的样子,根本没回过神来,他又问柏强:“柏叔,那杨三呢,我杨三叔呢?”
柏强道:“杨三啊,他后来在剧场关张之后就离开天津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他说他要去散散心,散了这么多年也没回来。”
何向东一阵沉默,剧场关张杨三叔肯定也很不好受。
见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田佳妮又问道:“东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啊,我听说你当初在连城的时候很火啊。”
何向东摇头一笑,道:“也就那一段时间罢了,离开天津我和师父就到处卖艺了,嗨,时好时坏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田佳妮顿了顿,又问道:“那你接下去的打算是什么啊?”
何向东道:“继续说相声呗,我又不会干别的,另外找个地说相声吧。”
田佳妮笑道:“你会还少啊?大鼓你不是也会嘛,小时候老是偷偷摸摸趴在墙头看我师父教我,完了之后你再教我一遍,我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一想到小时候的趣事,何向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淘气了。
田佳妮道:“要不再来唱一段大鼓呗,你小时候唱的还蛮好的,现在这些年不会都荒废了吧?”
何向东微微一笑,张嘴也就唱了起来:“叹君王万种凄凉千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愁漠漠残月晓星初领略,路迢迢涉水登山哪惯经……”
这一张嘴,柏强和田佳妮就是悚然一惊,面面相觑,这声这韵这也太绝了吧,虽说这孩子小时候就有一副绝佳的童子音,但也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有味啊。
何向东微微晃着脑袋,唱着大鼓,看着田佳妮,心头泛起一丝无力和苦涩:“我的妃子啊!一时顾命误害了你,好教我追悔新情忆旧情。再不能太液池观莲并蒂,再不能沉香亭谱调清平。不能玩月楼头同玩月,再不能长生殿里祝长生……”
现在自己混成这样,还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和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吗?呵呵……
田佳妮眼眶已经微微有些湿了,剑阁闻铃最精华的部分就是从“我的妃子……”这里开始,这往后是表达唐明皇的悔恨之情,很是传神。
可是何向东的大鼓里面没有传递出悔恨,反而是无力和苦涩,这曲子听得她心潮涌动,心烦意乱。
有神有韵,他为剑阁闻铃赋予了属于他的情感,田佳妮似乎是在这一刻读懂了何向东埋藏在心里的感觉,很让她心疼。
一曲唱罢,柏强鼓掌称赞:“都说相声演员像不像三分样,你这嗓子这韵味,真是绝了,我们唱了一辈子大鼓的也不一定比你强啊。”
何向东摇摇头,笑笑:“您太客气了。”
已经沉默许久的方文岐突然说道:“柏强,你这次在天津还是住你亲戚家吗?”
柏强应道:“是啊。”
方文岐道:“咱哥俩也好些日子没见了,我今晚就去你那里住了,咱们好好叙叙旧。”
柏强也笑着应道:“成啊,东子也去,你跟我的大侄子挤一个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