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啸呢……他回来了么?”
他惯常张牙舞爪,这会儿去如同被冻僵手脚原地不敢动,只唯唯诺诺打听曲一啸的情况,整理过的头发还有一撮支棱着,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滑稽。
梁洁芸擦了擦眼泪,说:“别问那么多,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
“他没回来么?”
“别提他!”梁洁芸哽咽的声音拔高几分,有点崩溃道:“他睡沙发,我们白养他了,他得了病。我想好了,他不走,过几天我们就搬家,免得害了你。”
“搬家?”仿若一道雷声从头顶劈下,叶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不能承受梁洁芸话里的信息量。
转头去看叶万鸿,他的父亲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发表一句话,叶汀感到不可置信,颤抖看着说出这样无情的话的人:“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得病,什么搬家?”
“你小孩子不懂别问。”
叶汀没问,这个夜晚尤其寂静,家里没有大呼小叫,一晚上电视机都没人打开,梁洁芸没有准备水果,屋里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动静。
曲一啸原来在厨房外的阳台待着,待到天色彻底黑全,梁洁芸的话大概也听到了,回卧室里取了点东西就要往外走,叶汀想和他说话,但梁洁芸就在外面监视。
他能猜到“得病”是什么意思,他从来不知道男生喜欢一个男生是这么罪大恶极的事。和曲一啸有过好几次眼神交流,叶汀却无法从中读取任何信息,他痛恨自己这么笨。
一直捱到半夜,叶汀偷偷爬起来走到客厅,曲一啸身高腿长的个子蜷缩在沙发上,他刚蹲下,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曲一啸也没睡着。
“我不会离开你的。”叶汀直接说道,用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姨不知道是谁,她不确定是不是男生,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我也承认了。你别告诉她真相,晚上她哭得很厉害。”
梁洁芸口中的“病”就是同性恋,她潜意识里觉得生养的儿子必然清清白白,是人之常情,如果没有曲一啸,叶汀就是梁洁芸希望的最招人喜欢的样子。
“搬家一定是气话。”叶汀下巴趴在沙发沿,不知怎的,他有些心慌。
“梁姨问我走不走。”曲一啸默了默,望进叶汀的眼,声音含着叶汀当时不能理解的悲伤:“叶汀,我不想走。”
“我知道。”叶汀把脸放在他的掌心,黏糊地蹭了蹭,还天真地以为他们能够度过这一关。
看不清叶汀的轮廓,曲一啸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中染上眷恋:“嗯,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我不会走的。”叶汀一遍又一遍地保证,倘若他再勇敢一点,就能和曲一啸一起躺在沙发上睡觉,没有曲一啸的体温包裹,他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