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睡着没多久,温凛就裹挟了一身寒气回了家。
入秋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尤其A市昼夜温差大,羊绒西服根本抵御不了寒气,温凛不过站在门口接个电话的功夫,一双手就被冻了个冰凉。
管家已去厨房倒热茶,温凛拖着疲惫的身躯,昏昏沉沉走向客厅,及至走近了,他才发觉沙发上躺了个傅观宁。
躺也不是好好地躺,对方微微蜷缩了单薄的身体,面孔贴着深色的靠枕,显得过分白净,像个瘦弱的病孩子。身上被毯子乱七八糟地裹了两圈,一只手从中伸出来抚在书上,泛黄的书页被毯子压出了折痕。
面对眼前的凌乱景象,温凛当即皱了眉。
***
傅观宁醒来时,蜡烛罐内的火苗已经熄灭,手里的书被端正地放在茶几上,身上除了毯子之外,还盖有一条厚被。
洗漱完去餐厅吃饭,正巧遇上管家,他便冲对方道了声谢,对方却笑眯眯地说:“不是我,是孙少爷给您盖的。他还让我们提醒您看书别太晚,早点上楼歇息,免得着凉。”
傅观宁呆了一呆,下一秒惺忪的睡眼突然间有了神采:“他回来了吗?”
虽然是询问,他的心已经认定了某个答案,手中的筷子放下了,脚尖也冲着门,仿佛只是在等对方的一个肯定。
“昨晚回来过,半个小时前又去公司了。”管家的笑容里透出一点遗憾,“孙少爷连轴转是常有的事,原来在大宅的时候,忙起来他也常常不回家。”
他本意是想告诉对方温凛不是故意冷落他,但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把人说的没了盼头,于是悻悻闭了嘴。然而傅观宁却没有觉出太多遗憾,苍白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血色与笑意,他感到了一种放松的快乐——原来温凛说忙并不是在敷衍,自己也并没有被讨厌!
新发现顿时让他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重拾了信心和勇气。
前几天丈夫拒绝他的靠近,或许是纯粹的心情不好吧?毕竟跟自己不爱的人逢场作戏一整天,那种感觉,毫无疑问又累又糟糕,自己眼巴巴地赶上去,不给人一个缓冲的余地,是自己不好。经过这么多天,温凛已经冷静了,起码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这就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就好,他已经等了十一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个把月,只要每一步踏下去都能靠近丈夫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周六过去后,温氏夫夫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温凛依然是有时回家,有时不回;傅观宁依然雷打不动地每晚坐在楼下客厅看书,看得差不多就上楼安寝。只是两人见面时氛围和谐多了,虽然不多话,但总能太太平平互相点头当作简短的寒暄;早餐的配置偶尔会翻些新花样,菜谱由傅观宁提供,烹饪交给刘姨,温凛会安静吃完再去公司,傅观宁也不说话,只是每吃上几口,就会借着夹菜的时机去看温凛,看他认真地咀嚼蔬菜,轻轻吹着刚煎好的小肉饼,心中再偷偷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