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进来,彪形汉子立刻从中分开,让出路径。
他身边,站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应该是幕僚之类的人物,口中说道:“公子,此庙污秽,不如等清理干净再进来。”
这公子呵呵一笑:“我在外面闻着香味,感到饿了。”
幕僚面色一变,居然立刻跪倒在地:“公子肚饥,我等罪该万死。”
一众汉子不约而同跪拜下去。
威风,这是真正的威风架势。
在此前,陈三郎见过最威风的人无异是扬州刺史元文昌。元文昌的威,从里到外,从神色到服饰,再到言语声调,毫无遮掩,是一种手握杀伐大权的威,近于霸道。
而眼前这公子的威风显得内敛,举手投足间却自然流露,让得手下俯首听命,万死不辞。
此时,庙里没有跪下的只有三个人。
陈三郎是坐在篝火边上,满嘴油腻;至于公子本身,当然不可能跪的;还有一个,身形婀娜,披一件蓝色披风,笼罩住娇躯;她分明是个女人,而且极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豆蔻年华。可惜头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对剪水明瞳,眼波荡漾,仿佛轻轻一勾,就能将人的魂魄勾掉。
与这一对眼睛碰上,陈三郎若有所感,心头一凛,随即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去,咬了一块肉吃。
公子一摆手:“你们都起来吧,无需自责。要怪,只能怪这位书生的烤肉味道实在太香了,令人食指大动。柳姑娘,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问的却是身边的佳人。
这位佳人抿嘴一笑,盈盈一礼:“公子说是,那便是。”
公子哈哈一笑:“柳姑娘一张嘴,果然甜腻入心,最会说话。”
那幕僚低声道:“公子,荒郊野岭,不可不防。这人,依属下看,不如让他换别的地方去吧。”
公子摇摇头:“刘幕僚,观其模样,他多半是前来京城参加会考的举子。”
“公子明察,可哪里有参考举子孤身一人赶路的?”
读书人考过乡试,鲤鱼跃龙门,举人功名比起秀才功名来说,可是值钱多了,就此成为老爷。既是老爷级别,万里迢迢奔赴京城考试,身边怎么会没有书童伴当之类的下人服侍?
这一点,极为可疑。
公子悠然道:“他身上定然带有路引文书,你去问一问,自然便知身份。不可鲁莽冲突,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刘幕僚得命,上前来找陈三郎要路引文书。
陈三郎望着他,忽道:“路引文书我有,可你们是什么人?”
路引文书对于个人来说等于是身份证明,相当重要,却不会随便向人出示。
张幕僚冷哼一声:“你拿出来便是,不必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