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分曹叹了口气:“宋兄,你们受苦了。”
宋志远面露苦笑,无言以对。
周分曹目光灼灼:“宋兄,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想通?时局维见,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来半点不由人。大世纷乱,即使隐居山林,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了。”
宋志远默然,有些事情道理,绝非饱读诗书就能通透得了。事实上,周分曹移居泾县之前,曾推心置腹地找他谈过,表达相邀之意,说南阳不可安居。不过那时候宋志远却不以为然,他毕竟是名士,有声望,觉得元文昌不会胡来,欺凌于他。眼下才明白从前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兵甲陈列,所谓笔墨,所谓名望,简直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但又能说什么呢,他终究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若在太平年间,治学育人,立言流芳,可遇到这乱世,却是无奈。
“周兄,你这番来?”
周分曹回答:“当然是带你们出南阳。”
“什么?”
“真的?”
宋志远父女异口同声,惊喜交集。
宋志远声音都有些颤抖,疑问:“只是……只是当前南阳被元化成看守得如同铁桶般,如何能脱得身去?”
周分曹习惯地去撸一撸胡须,不料摸了个空,才想起长须剪掉了,干咳一声,胸有成竹地道:“我与许先生既然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去。”
“许先生?”
周分曹有些含糊地介绍:“这位许先生,乃是能人异士,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如走平地。”
这几句可不是客套话,而是实实在在的赞誉。
周分曹早就明白天外有天,知道庙台之外有江湖,也曾见识过些武力不俗的人物,然而那些人和许念娘相比,简直土鸡瓦狗,不足一提。
入得宋府,完全是许念娘的手段,其一手挽着周分曹的手,周分曹还来不及瞧清楚,就觉得腾云驾雾般,下意识一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身在宋府后花园了。
望了望那堵足有两丈的围墙,周分曹暗暗咂舌不已。
听到周分曹介绍,于是宋志远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许念娘身上,充满希冀。他们都知道周分曹同样为一介文人,出谋划策没问题,打打杀杀就完全不行了,那么只能指望许念娘。
许念娘外表并不出众,宛然一个落魄读书人,神色沉静,瞧不出什么端倪。
宋志远不禁皱了皱眉,他看见许念娘手中拿着壶酒,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有浓郁的酒气飘溢而出。
这酒,绝非好酒。
作为文人,宋志远也喜欢饮酒。不过饮酒这东西,如同风花雪月,得讲究场合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