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石凉哼了一声说:你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知道为什么让你跑这趟路吗?
小剃头想说不知,又怕挨骂,就含含糊糊说了声:送信呗。
纪石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没错,送信,你小子还算聪明。在我这儿混蛋比笨蛋受抬举,聪明就能占便宜。回仓里去吧,告诉你敬爱的彪哥,老纪我差你送了一趟信,看他怎么说。他说什么,你都记牢了,明天告诉我。当劳动仔是有条件的,别忘了我给你布置的任务。哈哈……
伴着纪石凉的笑声,小剃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纳闷:姓纪的到底要干吗?要说是给彪哥送信被他发现了,他为什么不明说呢,要打要罚也是有根有据的事。要是说跟这事没关系,那他干吗老拿送信来说事,这么狠地把自己给折腾了一顿,完了又特别嘱咐要告诉彪哥,还要看看他怎么说。
这一想,小剃头好像有点明白了,其实这件事跟自己关系不大,姓纪的是在这儿跟彪哥斗法呢。回头再一想,他又糊涂了,彪哥叫他送信的时候说过,他跟这姓纪的虽说一警一匪,还挺对脾气的,老纪最恨的人是老万头,要制住老万头还得跟他联手,就算发现了他给女仓写信也不会怎么着。这会儿他们怎么又对上了?老犯们都说这个姓纪的,是警察里最难对付的,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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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剃头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回到了一号仓。全仓的嫌犯都在睡午觉,只有彪哥在门口守着。
自从把信给了小剃头,彪哥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仓里走来走去。小剃头这趟饭送得比哪天都久,彪哥越等越觉得可能出了什么纰漏。不过像他这样二进宫的角色,平时自称久经考验的坚强战士,倒也没有多少恐慌。
他知道这样的信,男女之间调个情而已,又没涉及什么案子,更没有串供一类的情节,怎么说不过是男人关久了,想女人想疯了,违反监规呗,多大点事?47号那边,他也不担心,以见男春那个敢说敢做的样,就知道她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她来个人家单相思一推六二五,不认账就完了。要说倒霉的,可能还是小剃头,劳动仔当不成了,好比高考上了榜又被别人顶替了,怄得人死。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他还在一号仓,自己多给他点照应,不让他吃亏就是了。
走来走去,彪哥觉得自己这副德行,还是让那个见男春给闹的。刚打了个招呼,她就玩失踪,他费了不少工夫,递出去不少条子,才算打听到她的编号,知道她刚刚住了院回来。进了这种地方,想去住院可不那么容易,不是得了要命的大病,难得享受住院的待遇。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进来之后上下使银子,就为弄个重病在身,蹭着出去住院,然后再转个取保候审,在外边等审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有盼头了。以彪哥的经验推测,这个见男春,没准儿是被什么人给保了出去,装病没装成又给弄回来了。
这才正是让他担心的事情呢。
像她这等人物,保她出去的肯定是个男人。能保她出去的男人,肯定得有几锭银子的家底。有钱,又肯花钱保她的,肯定得跟她有一腿。这么一想,彪哥心里实实在在有了一个假想敌,那人肥头大耳,颐指气使,一看就是个欠揍的蠢猪样儿。一想到他有能力把见男春保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跟她亲热,彪哥就妒火中烧,浑身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