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头想都没想,把头朝门口一摆,说:那还用问,给你戴揣的那位。
他把拳头捏得嘎嘣一声说:噫!你真跟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懂得老子的心。那雷子整人手特黑不说,还专爱出人的丑,伤人的心,这种人落在老子手里,千刀万剐了他才解恨!如今陷在这个洞里,要跟他拼命,别说动刀动枪,连根捆他的绳都找不着。
老万头轻轻一笑,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说:动刀动枪不敢想,弄根绳子还不容易?前年小尾巴村抓住一个贼,保安队把他暴打一顿关起来,等天亮送去派出所。那个贼怕得不想活了,趁没人的工夫把自己的毛衣拆了,搓成一根绳,找不到地方挂,就系了个圈套在脖子上,弄把牙刷插在里头,一下下绞紧,最后把牙刷把别在绳套里,愣是把自个儿憋死了。
在江湖上闯了半辈子,杀人和自杀的手段他见识得够多了,可是像拆毛衣搓绳子这么好玩的办法,还是头一回听说。趁着酒兴,他把自己冬天穿进来的新毛衣,从褥子底下翻出来,当着老万头的面,几下就给拆了。转眼间,变出一根结结实实的细绳,放在手里抻抻,还真的很得劲呢。
老万头又拿过来一把牙刷,手把手给他做了示范.真把绳套绞得紧而又紧,再一别住,就跟上了锁头的枷似的,没人帮忙你别想解开。
他冲着老万头作了一个揖,说:不愧是江湖老前辈,见多识广呀!
老万头谦和地笑笑说:哪里哪里,不过是虚长几岁,比你多吃了两斤盐罢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也都倦了。他把拆剩下的毛衣袖子和毛绳一块儿往枕头下边一塞,呼呼睡去。早晨一觉醒来,听说老万头喝酒喝坏了,被看守领去了医务室,他还直替那老头子担心,万一真的喝出个好歹,他可过意不去呀。
彪哥的心悬起来,但还不能断定姓纪的这番话的来由,是不是隔床有耳,有人告密。
眼见得彪哥话一句没说,神已经走得八丈远,纪石凉心里更有了底。于是接着往下说道:不过这也难不住你这个老江湖,拆件毛衣搓条绳子,再把那小子诓进仓里,往他脖子上一套,千仇万恨全都了断了……
这话一说,彪哥知道姓纪的确实已经掌握了事情的全部,只得又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领,把嘴一闭静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