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慢慢地靠近陆冬,当她的脸距离陆冬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女生忽然翻起了白眼,她的两只眼睛都只剩下了眼白,陆冬赶紧到她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煞气,扑面而来,渗进陆冬的骨头,陆冬只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女生的身体里传出来,但却不是她刚才的声音。
“冬冬啊!”女生第一声呼唤就让陆冬险些瘫倒在地上,这声音他既熟悉,又陌生,他小时候曾无数次听到这声呼唤,冬冬啊,快回家吃饭,冬冬啊,那个危险,冬冬啊,你可不能乱跑。
这个声音竟然是属于姥姥的,陆冬只感觉仿佛被一桶带冰块的水从头浇到脚。
“冬冬啊,回老家,十里台没有花,歪脖子老树吊小仨,长辫子定是疯婆子,还有湿泡子黄大仙,白毛子山没有雪,阿壳子地下去不得,过年供上黄米饭……”
“来年地里冒肥油。”陆冬跟着女生一起念完,这算什么口信,这明明就是他小时候姥姥给自己唱的儿歌。陆冬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了榨菜,就是腮腺炎,那时候家里大人都忙,因为榨菜是传染病,陆冬被幼儿园老师遣回家,陆冬倒是撒欢了,可是陆冬爸妈都一筹莫展,没人看。
最后思来想去,只能要么把陆冬送去乡下,要么把陆冬的姥姥接来,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来照顾陆冬。
陆冬的爷爷奶奶都死的早,当时家里老人也就剩下了乡下的姥姥,而且陆冬妈说,姥姥有治榨菜的偏方,好得也能快。
但陆冬隐隐觉得,老爸确实平日里有点惧怕姥姥,他怎么都不同意把姥姥接来同住,一说到这个问题就常常气得面红脖子粗,很多时候陆冬的老妈也很无奈。
经过家里人的反复讨论,最后就只好把陆冬送到乡下,那还是陆冬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姥姥。
陆冬妈妈说,陆冬刚出生那会儿姥姥特意从乡下来看过她,还抱过他,帮他拍后背,打奶嗝。
之后陆冬的妈妈每年春节和十一都会回乡下看姥姥,一直到姥姥弥留之际,从未间断过,但是毕竟路途遥远,之前就也没带上陆冬,怕陆冬一路上遭罪。
那时候从市里到姥姥家每天只有一趟大客车,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陆冬还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一路上都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向窗外。
陆冬第一次见到姥姥,心里怕得要命,因为陆冬的老爸经常提起,说姥姥是一个极为严厉的人,所以他从心里就有点抵触,加上,陆冬老妈把陆冬送到了,就搭乘晚班车走了。
眼前熟悉的人都没了,只剩下个满脸皱纹的陌生老人,陆冬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谁哄都哄不住。
这时候姥姥就把陆冬拉到怀里,给他唱刚才女生给她唱的儿歌:回老家,十里台没有花,歪脖子老树吊小仨,长辫子定是疯婆子,还有湿泡子黄大仙,白毛子山没有雪,阿壳子地下去不得,过年供上黄米饭,来年地里冒肥油。
也不知道怎么,陆冬一听这首儿歌就不哭了,两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姥姥,姥姥笑了起来:“哟小子,你还记得这儿歌呢,你知道不,你出生那天我当时就抱着你这么哄你来着,你一听就不哭了呢!”
姥姥拉过陆冬的脸:“让我看看,哟,你这榨菜都长都要长天上去了啊!我给你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