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了谢青枫一眼,紫凌烟狠狠的道:
“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们‘北斗七星会’不顺眼了,这一次,可叫你抓住了机会,名正言顺的拔除这根眼中钉,扛底扫干净。”谢青枫不以忤的道:“小媚,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么?‘北斗七星会’岂是好惹的主儿?他们杀人放火,只要不冲上我,我就睁只眼闭只眼装糊涂,原本河井水互不相犯,我哪来这高的兴致去撩拨他们?便吃撑了也不干这等麻烦事,说来说去,还不是全为了你,现在倒好,居然埋怨起我来了……”把面颊贴上谢青枫的肩头,紫凌烟苦涩的笑道:“你别生气,青枫,我心里恼、心里躁、心里犯矛盾,难道就不能向你倾吐?你越来不爱我了,一点都不让我,连多听我几句牢骚话,脸色就摆了出来……”谢青枫踢飞地下一块小石,无可奈何的道:“眼下正在替你拼命,还要怎么来证明我对你的情感?
一个类人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生死存亡,提起刀片豁起来看了,尚不算是一等一的情痴么?小媚,你他娘太也难缠,令人消受不了……”紫凌烟又娇缜起来:“瞧你,这不是又对我不耐烦啦?你就不会再体贴点,再顺着我点?”谢青枫干声笑道:“好、好,就再体贴点,再多顺着你点吧,唉,竞像是前辈子欠了你的!”凌烟咯咯笑道:“可不是?青枫,我也常常在想,你这冤家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谢青枫忽然脸色一沉,道:“小媚,有件事,我差点忘了问你。…偷觑了谢青枫的神情,紫凌烟不由吓了一跳,她惴惴不安的道:“你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一下子就把脸孔摆了下来?有话你说嘛,瞧你这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的。”谢青枫道:“方才,在山大彪第一次受伤倒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相机下手?如果你那时配合得好,头个归合将结束得更快更早,却叫我又费了一番手脚。”——窒了半晌,紫凌烟才怯怯的道:“我……我当时全身僵冷,稍稍犹豫了一下,谁知怔忡之间,机会已经失去了,青枫,我不是故意的,那一刹里,只觉得有些迷乱错愕……”“,谢青枫低沉的道:“小媚,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酷,相同的情形之下,他们决不会可怜你,一点也不会,切切记住,下次不可犯同样的错误,否则即将万劫不复——你算是行家,原该不需我提醒你才对……”。
紫凌烟沙哑的道:
“我不会再犯错了,青枫,你放心…”这时,他们已经来在山腰平台前那座小巧的红楼,遥遥入眼在望;紫凌烟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透几分紧张的问:“青枫,下一着棋,你想妥了如何未走吗?”谢青枫静静的道:“就在院墙之外,小媚。”
怔了怔,紫凌烟不解的道:
“院墙之外?在院墙之外干嘛?”
谢青枫伸手抚摸着紫凌烟那柔滑如缎带般的披肩秀发,无限怜爱的道:“傻丫头,便在这里做第二次狙杀!”激灵灵的一颤,紫凌烟脱口道:“可是,这是家门口——”谢青枫笑道:“这已不是你家的家门口,而且,办这种事,来不及挑拣好风水地了。”紫凌烟脸蛋儿泛红,有些窘迫的道:“你看,我又糊涂了。”谢青枫默查地形,并迅速有了腹案,他牵着紫凌烟的手走向一角更幽暗的地方,然后,把嘴唇凑在紫凌烟耳边,轻轻低语:“下一阵,可能比头一次遭遇要困难些,小媚,你必须定下心来,准备连应,千万不可再味于感情,误了大事,你知道吗?”点点头,紫凌烟同时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十分果决的道:“我答应你不会使你失望,青枫,这原是我的事,怎能又误了你?”
谢青枫道:“这就好,只要听到声息,我们便各自进入攻击位置。小媚,你隐藏的地方,是门后左侧的矮墙之下,从那个所在,出手狙袭,角度及视线皆造成受攻击者某种程度上的障碍,最令人不及防备;我的位置在对面的坡脊棱顶,与你的隐藏处正好形成斜角,交互突击,奏功的希望极大。”紫凌烟悄声问:“青枫,为什么你认为第二次狙杀,将会比第一次来得困难?”
谢青枫严肃的道:“因为第一次他们没有警觉,第二次他们就有了,小媚,对一个处在高度戒备下的目标动手,总要比攻击一个全无防范的目标困难。”“哦”了一声,紫凌烟又有些失悔的跺跺脚,微带怨悔的道:“早知如此,我们该把路口的尸体移去才对…”谢青枫道:“我们没有时间做那件事,而且杀成一片血红狼藉,怕也收拾不干净,再说,把尸体放在那里,尚另有作用,让他们亲眼目睹,不止情绪震动,情神上益增压力,在糙木皆兵的紧张状态下,失误的比算就更大了。”窒默了一会,紫凌烟的声音像渗合著沙砾:“青枫,你真狠……谢青枫古并不波的道:“我说过,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酷,小媚,杀人杀到死,送佛送上天。”不知是身上冷抑或心里寒,紫凌烟瑟瑟抖索起来,脸色也泛着青白:“但愿这场恶梦快点过去,青枫,我真觉得承受不起了,可怕……好可怕。”谢青枫呵慰着道:“好歹撑持着,小媚,很快就会成为过去了,别担心,一切都有我替你顶在前面。…紫凌烟刚待再把身子倚进谢青枫怀内,享受片刻的温暖,山路那头,已传来隐隐的脚步声,还有,夹杂在脚步声里的喘息声——好像人们在行动中驮负着重物的那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