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说:“肯定也不是土匪,哪有不要命的土匪冲咱们开枪,躲还躲不及呢。”
那营长想了想跟日本人说:“这地方咱人生地不熟,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坚决不能恋战,必须马上撤出去。”
谁曾想日本小队长满不在乎,死活不让撤。俩毛子心离发慌,拎着枪就想跑,日本人嗷地一声把他们拦了回来。俩毛子不敢在跑,躲在墙垛子后面不敢露头。那营长一想这可毁了,对方人多势众,把沟口一封谁还能跑得出去?怎奈日本人不让撤,那营长也是没有辙,只好命令弟兄们顶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啊。没了退路,只能决一死战。那营长喊叫着让士兵们不要慌,找好有利地形准备迎敌。吵吵嚷嚷的白俄们早都抱着脑袋跑回了家,调过头把们顶得结结实实,有胆子大的关上门隔着窗户往外看。还有一里地的时候,那伙人不往前冲了,也不喊叫了,躲在墙后面,趴在房脊上朝这面观望。那营长憋着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伙人想干啥。看那些人的打扮肯定是胡子,但有几个人穿着和那营长一样的军装。这就怪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营长半天也没琢磨透。那面探头探脑,这面也在偷偷地观查。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对面半天谁也不说话,也不打枪。
那营长对手下说:“看见没有,又打枪又喊叫,那是胡子的老一套,胆小的都得让他们吓死。现在怎么样?也是不敢往上来了。他们也是爹妈养的,难道子弹钻不透?”
他这是给手下的人打气,也是给日本人看,别让他们笑话咱满洲国军是胆小鬼。他日本人不怕死,难道咱就是孬种?
第四十六章
日本小队长问那营长对面是什么人,那营长告诉他不知道。小队长又问对面为什么不进攻,那营长告诉他还是不知道。小队长摸不着头脑,眼珠子几里轱辘地转。那营长的脑袋里也浆糊似的,真不知道怎样对付面前这伙人。
那营长扯着嗓子问:“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问了好几遍,对方根本没答应。再问。
隔了老半天对方阴阳怪气地答:“树林子里生,石头窠子里长,喝西北风长大的,从小到现在还光着腚呢。你要是不信就过来,闻闻俺的腚眼子是香还是臭。” 日本人挺恼怒,那营长也被气得七窍生烟。小队长喊叫着指挥两挺机枪同时扫射,打得对面房上房下乌烟瘴气,瓦片乱飞。打完了日本人命令那营长组织士兵冲过去,日本兵在后面做掩护。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数,日本人那是叫他们挡枪子。从吉林市打到双城堡,从双城堡打到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打到双坡镇,这是日本人的老战法了,净拿咱中国人当垫背的。这年头中国人的命贱呐,不如日本人的狗值钱。那营长心里憋气没办法,谁让咱愿意吃这碗饭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催促士兵往前冲。冲出去没几步,对面的排子枪响了,呼啦啦倒下一大面。士兵们连滚带爬,呼哧带喘地退回来,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受了伤的躺在雪窝里嗷嗷叫,爹一声,娘一声好不瘆人。日本人又用机枪打了一阵,打完了又让士兵们冲锋。士兵不敢不从,也有不怕死的,豁出命来往上冲。对面的枪又响了,士兵们又被打回来。那营长哭丧着脸对小队长说不行啊!再冲就把弟兄们的小命都搭上了。小队长掐着腰不说话,也不再逼着冲锋,他已经知道了硬冲是不行的。怎么办?怎么办?日本小队长急得眼珠子通红,又指挥机枪继续射击。没打几枪,两个机枪手的脑袋都被对面打来的冷枪打开了花。日本人再不敢露头,那营长和他们一样,又着急,又害怕,缩成一团,血招也没有。他们退到屋子里守着,对面的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就在这时大街上响起马蹄声,一支七八个人的马队跑出了沟,眨眼间就蹽进了山,掩在林子里没了踪影。隔了好大一阵子,面前的那伙人也退回了林子里。没有枪声,没有喊叫,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一些毛子从家里溜达出来,瞅着那营长他们的狼狈像窃窃讪笑。今天这是咋的了?竟遇上些怪事。那营长问白毛子那伙骑马的是什么人。谁知那些白毛子全哑巴了,都摇着头装疯卖傻不搭腔。那营长知道里面有文章,抓了一个白毛子塞到旮旯里审问。那小子吓得直哆嗦,说那伙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跑了。那营长不明白那伙人为什么带着一个小姑娘跑了,日本人和那两个白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回来后那营长对范团长说,今天多亏命大,要不然就全被包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