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团长说:“我去就我去,我身上有瘆人毛,看我怎么收拾他。”
三道冲河离苇河有六七十里路,范团长先坐小火车,又换大马车走了一天,中午在一个叫三不管的屯子打间吃饭。就在他们打间的时候,有几个陌生人在屯子外神不知鬼不觉地转了两圈。范团长一行有一百八九十人,来到曲桂琴他舅家时太阳都要卡上了。范团长以为她舅舅还得耍驴,说不准还得干起来,所以心里早有准备。说实在的,范团长不想和曲家动粗,还是应该好说好商量,毕竟是讨媳妇嘛,他们将来都是老丈人的家人。他知道当年他妈就是被他爹硬抢上山的,抢了人,抢不来心,虽然睡在一个炕上,孩子也揍出来了,但她的心早就伤透了。但老曲家要是不知趣,那就别怪我不讲礼数。没想到门口的人挺客气,点头哈腰地往屋里让。范团长心想,就我范团长的威严,早把他姓蔡的舅舅吓得屁滚尿流了。范团长让两个马弁跟在腚后头,其余的人都列好队停在大道上。范团长开门进了屋,里面很暗,瞅啥都费劲。屋里十多个人,他抬眼仔细一看就傻了。站在他眼前叉着腰的不是别人,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王翰章。
原来那营长走后,蔡铁匠预感到大难临头了。姐姐、外甥女束手无策,抱在一起哭哭涕涕,姐夫骂他不是东西,把老曲家的好事弄砸了。
蔡铁匠冲着姐夫说:“我们老蔡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先把你剁了,要死咱们一块死。”
曲殿祥知道小舅子说得出就能干得出,撒鸭子跑回了苇河。第二天曲殿祥传来信,说是范团长这两天亲自来下聘礼,看你老蔡家怎么办?
这可怎么好啊?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情急之中蔡铁匠想起了孙子蔡大胆——只有他可能解救蔡家于水火之中,但是眼下不知道蔡大胆在哪里?你说急人不急人。扒拉了半天,他又想到了“二掌柜”。上次在二道河子林场他们见过面,“二掌柜”也随着蔡大胆管他叫爷爷。那天临分手时,他还告诉蔡爷爷,有难事时到榆树沟去找他,他常在那一带转转。蔡铁匠去了榆树沟,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二掌柜”。“二掌柜”听完来龙去脉眉头皱起老高,半天没说话。
蔡铁匠说:“算了吧,不难为你。”起身要走。
“二掌柜”忙拽住他:“蔡爷爷,别忙了走,容我琢磨琢磨。”
要说帮忙,“二掌柜”没二话可说;要说杀范团长,“二掌柜”肯定打头阵。自从“花泥鳅”当上团长后,就时刻想着杀了“二当家”的,特别是那两个白俄失踪以后,他冲“二当家”的使得劲就更大了。那一天“二掌柜”去砸一个杂货店,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被范团长堵了个正着。好在“二掌柜”凭着身手利索逃了出来,但死了十几个弟兄。蔡爷爷眼下有难岂有不帮之理?“花泥鳅”不除我哪有好日子过?只是势单力孤能耐有限,难以对付“花泥鳅”这个王八蛋。
“二当家”的说:“蔡爷爷,你别急,我找你孙子蔡大胆去。”
蔡铁匠说:“不知道他在哪呀?”
“二当家”的说:“在三股流红地盘,我连夜就去。”